《人间判官》 第6章 六 在线阅读
两个壮汉，用铲子在地上挖了个坑，将满身是血的女孩埋了。
我躲在树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这一幕和我爸所讲的故事怎么那么相似？这是过去发生的事吗？我为什么能看到这些？
过了一会儿，那两人离开了，我才从树后面出来。
坑已经被填平，一眼望去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和普通的地面一样。要是有人从这里路过，谁也不会想到他的脚下踩着一具尸体。
现在该怎么办？我要做什么？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耳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糟糕，那些人回来了？
我急忙跑远，重新躲到树后，刚蹲下就看到一个清瘦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到刚刚埋尸体的位置。
这人长相普通，眼睛细长，额头处有一道骇人的伤痕，像是被刀劈过一样。
他似乎很急迫，双手在地上用力刨着土。
由于那两人急着要回去喝酒，也没有把女孩埋太深，没过多久就被这个男人给刨出来了。
女孩身上的血迹还没干，混着泥土粘在身上，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男人的手在女孩身上摸来摸去，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像是在惊讶，又像是在惊喜。
突然，女孩的身体猛地一抖，咳嗽一声，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男人吓得往后一倒，怪叫一声。
我也被吓一跳，捂着嘴不敢大声呼吸。
“好，好……”
他嘴里念叨着，把女孩抱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她塞进背篓里，用衣服盖住。随后又把地上的坑填平，用脚踩了踩，看上去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紧接着，男人背着女孩跑了。
我跟在后面，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心里已经大概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男人，十有八九就是我太爷爷刘宗宝！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事，这一切的出现，都源于那个女孩扑到我身上之后才发生的。
也许是那个女孩想让我看见的。
我和太爷爷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他一路下山，进了一个村子。
这村子我第一次见，规模看起来不大，从山上看下去仅仅只有几十户人家。
村口有人，那人看见太爷爷之后连忙把脸撇到一边，假装没看到他似的。
“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村？”我走上前去打招呼。
“神经病。”男人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的。
“嗯？不好意思……”我傻眼了，这才头回见面，骂我干什么？
“拽得二五八万一样，谁欠他的？”男人嘴里嘟囔着。
这时我想起什么，伸手去拍这人的肩膀，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的手穿过了他。
无论我在他面前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注意不到我。
也就是说，太爷爷也一样看不到我。
这下我松了口气，有点开挂的感觉，急忙追上太爷爷的脚步，跟着他回家了。
太爷爷看不见我，我也就可以零距离观察他，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只存在于我爸口中的男人，竟然此刻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为什么她要让我看见这一切呢？
我看着太爷爷背上的背篓，我爸说过，太爷爷把女孩带回去的时候，女孩还没死。
背篓里，女孩还有一口气。
“所以，你想让我看到什么呢？”我喃喃道。
太爷爷住的地方很普通，就是一间茅草屋，屋外堆放着干柴和农具，十分简单。
屋内左侧是床，右侧是灶台，其他地方摆放着瓶瓶罐罐，看样子生活也很朴素。
太爷爷进屋之后我也跟着进去，随后他在门口左右观望了一会儿，再把门关上，并上了门锁。
屋内一片漆黑，直到点燃了煤油灯，视线才清晰一些。
我蹲在一旁，看着太爷爷把背篓放到地上，揭开上面的衣服，露出一张血红色的脸来。
我盯着女孩的脸，对她很是同情，分明是一个可爱清秀的女孩，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盯着盯着，女孩猛地睁开眼，露出眼白来。
“你真是命大，这都不死。”太爷爷淡淡地说了一句。
女孩张开嘴巴，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之后，太爷爷用水清洗了女孩的身体，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这期间女孩始终都是昏迷的状态。
果然是我太爷爷，这么心地善良的人，这女孩怎么会狠心诅咒他呢？
我在一旁感叹，却看到太爷爷接下来的行为，惊讶到目瞪口呆。
他移开角落里的米缸，打开一块木板，下面是一个垂直向下的通道，有个木梯在里面。
随后太爷爷把女孩扔进了地窖里，自己爬着木梯下去了。
我跟着下去，看着女孩被太爷爷用麻绳捆绑起来，绑在椅子上。
“你想干什么？”女孩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救了你的命，你怎么报答我？”太爷爷歪着嘴笑了笑，伸手在女孩身上乱摸。
女孩红着眼，额头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下一秒，太爷爷一巴掌甩到女孩脸上。
“别给我露出那种表情！臭婊子！”
“让我好好舒服舒服，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以后你就是我老婆，明白没有？”
“告诉你，老子是亡命之徒，杀了人逃过来的，你要是不听话，我让你生不如死！”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亲眼目睹了女孩是怎么被太爷爷侮辱折磨，也看到他在村里偷窃成瘾，被人发现还把对方打到残疾。
在全村人联合起来商量怎么制裁他的时候，他夜里拿着镰刀挨家挨户登门拜访，借口是去道歉，进门之后就开始屠杀，一夜之间杀了全村几十户人家。
当天夜里，连村里的狗都不敢叫。
重新回到地窖，太爷爷宛如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浑身是血。
“这些人怎么对我这么坏，不知道宽容一下，害得我又要换地方。”
“这次去南方呢？还是北方呢？”
“北方太干燥，南方太潮湿，哎呀，这世上怎么没一个我喜欢的地方，真是烦人。”
“你觉得去哪儿好？嗯？怎么不说话？”
“又想挨打了是吗？”
“唉？死了？”
女孩双目无神，瞳孔放大，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太爷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甩手就是一巴掌，而这掌下去，女孩紧闭的嘴巴张开，从口里吐出一滩黑血来。
随后，半截舌头从她嘴里掉出来。
太爷爷冷笑一声，又甩了一巴掌。
“贱人！”
女孩面色苍白，死不瞑目，视线盯着地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突然，她的眼珠子转动过来，死盯着刘宗宝。
“你……你到底死没死！”
刘宗宝吓得大惊失色，怪叫着爬出了地窖。
我看着女孩的脸逐渐变得面目狰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一愣，眼里落下一滴泪。
之后的事，我也全都看到了，太爷爷逃到了远山村，在这里定居下来。
这个时代的法律逐渐完善，他一旦作恶就会被送去派出所，不会任由他胡来。
那个女孩的亡灵也一直伴随着他，太爷爷寝食难安，经常半夜被噩梦吓醒，他整个人神神叨叨，都快疯了。
最后实在受不了，找到村里的半仙，替他画符。
然而由于女孩怨念太深的原因，一般的保命符没有用，除非是传身符。
这种符，一半的作用是辟邪，妖怪不侵，但是随着时间效果会越来越减少，最后没用。
另一半的作用，是把诅咒传给别的人，那个人会代替他承受诅咒。
太爷爷画了这种符之后，捡了别人养不起的孩子，给这个孩子背上画了传身符。
这个孩子就是我爷爷。
等到我爸这一代时，半仙已经去世，他的后人见到我爸手背上的符之后，出于好心告诉了他符咒的真正作用。
所以，真正心地善良的人是我爸，他没有给我画符，是不想让我承受诅咒，他的目的是想从他这里和女孩做个了断。
突然间，整个空间天旋地转，我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我又回到了我爸的屋子，眼前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我身上还是她吐的黑色粘稠物。
我爸昏迷着，手上还滴着血，我把他扶到床上，随后用他的手握住了笔……
几分钟后，我爸醒来，一脸震惊地望着我。
“她……她呢？”他哆哆嗦嗦问道。
“不知道。”我抬起手背，对他说道，“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了。”
他看见我手背上的符，立马爬了起来，给了我一巴掌。
“混蛋！谁让你画的！谁让你画符的！你知不知道这符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这么蠢？”
“没我的允许，谁让你画的？”
“不孝！你不孝啊！”
“阿阳，你知不知道这符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能这样！”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咆哮，我抹了抹眼泪，笑着说道：“你不能死，你是我爸。”
他红着眼欲言又止，随后抱着我，哇一声哭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