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始终保持微笑的表情。
如果一个人对你微笑,你肯定会感觉到很舒服;可她要是长时间对你微笑,甚至姿势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你就会觉得这个笑容有点诡异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护士转了个身子,原本要下楼的她现在面向我。
只见她佝偻起身子,脚下踏着小碎步,朝我快速走来。
姿势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
突然,我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伴随着一股冷气,从我耳朵后面直吹到后背,我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快进去。”
我听见这三个字,在护士还没走过来之前把头缩回去,赶紧关门。
与此同时,门外护士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子馨?”
我回头小声喊了一句,她依旧躺在病床上没有动静。奇怪,刚才明明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了。
很快我注意到,如果是子馨对我说,她应该是说“快进来”,而不是“快进去”。
那个声音明显是个女人,可病房里除了我和子馨以外,再看不到别的人了。
由于发生的事太过于诡异,我一夜没睡,靠着玩手机游戏熬了一宿。
直到第二天一早,能依稀听见医院里有人的声音响起,才趴在病床上安心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耳边响起很多嘈杂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说话。
可他们说的话我又听不懂,好像是哪个地方的方言,语气还很激烈。
当我睁开眼,抬起头之后,傻了。
整个病房里密密麻麻都是人,这些人满身是血,男女老少都有,更渗人的是他们手上拿着镰刀斧头,嘴里骂骂咧咧,个个怒目圆睁。
“你们是谁啊……”我声音都在颤抖,感觉尿都要吓出来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极其尖锐的惨叫声,紧接着这些人手里拿着家伙朝我涌了过来。
我再一睁眼,才发现是个梦。
好在林子馨也醒了过来,我感觉医院不能再住了,连忙带着她出院回了学校。
事后,林子馨根本不记得自己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左思右想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实在受不了就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把在医院的事给他说了。
不出意外,他骂了我一顿,并让我赶快回去,最好带上林子馨一起。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喜,看来我爸已经接受林子馨当他儿媳妇了,这么快就要见家长。
此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在傻傻的沉浸在与子馨美好未来的幻想中。
很快,现实会给我当头一棒,告诉我血淋淋的真相。
当我告诉林子馨要带她回家一趟的时候,她看起来比我还兴奋。
“亲爱的,我穿什么衣服好看?”
“亲爱的,你爸爸喜欢喝酒吗?你妈妈用什么品牌的化妆品?”
“亲爱的,我这一身会不会太土了,你父母会嫌弃我啊?”
看到林子馨为了见我父母而着急忙慌的样子,我快要幸福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老天爷啊,感谢你!
当我把家里的一些情况告诉林子馨后,她抹着眼泪抱着我:“对不起徐阳,没想到你是单亲家庭,你放心,你没有感受过的母爱和家庭,我来补偿给你!”
我鼻子一酸,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哭了。
林子馨望着我,泪眼朦胧,模样可爱极了。她缓缓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这是……要我亲她?
我的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了,和林子馨认识这么久,只是简单拉过手,可从来没有亲过嘴!
简直是上天的恩赐,我流着泪,也闭上眼,准备摸索着她的嘴唇吻下去。
忽然,我听到耳边一个女人“呵呵”了一声,感觉一阵风朝我脸上吹了过来。
紧接着,“啪”的一声,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扇到我脸上。
我摔到地上,滚出去两米远。
“徐阳!”林子馨一脸惊慌地跑过来,“你怎么了?”
“子馨……”我看着她,心里都快委屈死了,“你打我干嘛?”
“我没打你啊?”林子馨瞪着大眼一脸吃惊。
“那是谁?”我左脸颊到现在都还在疼。
“你会不会是这段时间照顾我太累,出现幻觉了?”林子馨把我扶起来,摸着我的脸。
她的表情很怜爱,让我一看就心动不已,刚才发生的事很快就抛到脑后了。
“可能吧。”我感觉脸上发烫,期待着刚才没做完的事,“我们……”
林子馨深情地望着我,微微一笑,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我没有闭眼,朝她吻下去。
“不长记性!”
“嗯?”我又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还是个女人的声音,可是林子馨自始自终都闭着眼睛,嘴巴也没动过,说话的不是她。
紧接着,我右边感觉到一股掌风袭来,又是“啪”的一声。
这次明显比上次用力多了,我脖子都差点扭掉,整个人直接被扇飞出去。
“徐阳?你怎么了?”
林子馨的表情很疑惑,再次过来扶我。
“我……”我说不出话来,害怕的同时又很气愤,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确实有人打了我,可我根本看不见这人在哪儿,这还不离谱吗?说出去谁信?
“好啦好啦,没想到你这么单纯,亲个嘴而已,脸红成这样。”
“我……”
最后和林子馨接吻的事就这样被搁置了,我也没搞清楚那两巴掌是怎么回事。
很快,我带着林子馨回家了。
村子算是比较偏僻,所以一般的班车开到镇上就不再往里走了,要想进村只能找顺路的皮卡或者拖拉机之类的车,要么就走路进村。
我不可能让林子馨走路的,更何况她为了今天见我爸,特意打扮了好久,还穿着裙子,脚下是高跟鞋,根本走不了山路。
幸好同村的祥叔在镇上拉水泥,他们家要修新房子,正好捎上我们。
“阿阳,你小子真是出息了,找这么漂亮一媳妇。”
祥叔对我竖起大拇指,我老脸一红,赶忙让林子馨上车,她坐在副驾驶,我坐在拖拉机后车厢里。
“子馨,一路上可能有些颠簸,你忍着点。”
我叮嘱子馨,她没有回应,而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个瞬间,林子馨好像变得很陌生。
或许是刚出院不久的缘故,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我这样想着。
大概一两个小时的路程,远山村到了。
下车之后,我先带林子馨去我家,我爸不在家,我让林子馨在屋子里等我一会儿。
之后我返回村口,帮祥叔卸货。
“阿阳,你跟你对象关系怎么样?认识多久了?”卸货的途中,祥叔突然问我。
“挺好啊,快四个月了。”我如实回答。
“你这娃子谈对象有点问题啊,都四个月了,那姑娘怎么连你家里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一路上一直在问我,一开始还聊得好好的,后来直接不说话了,我问她,她也不理我。”祥叔看着我说道。
“子馨之前受伤了,可能还没恢复过来,祥叔你别多想,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我急忙解释,生怕祥叔对子馨的印象不好。
“行了,你快陪你对象去吧,我这边差不多了。”祥叔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子,你在外边上学,要小心年纪小的姑娘,和年纪大的男人,这两种人都能玩死你。记住了,我这是为你好。”
我点点头,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告别祥叔,我一路小跑回家,在门口的时候听到屋子里有人在说话。
是林子馨的声音,听起来情绪还很激动。
我回想起在医院的那一晚,以为她又出事了,正想冲进去看看,却很快发现不对。
她好像是在给谁打电话。
“我疯了!姐妹!这小子真是个穷逼!”
“那次学校晚会他穿了一身的名牌,我还估算过,全身上下加起来十多万,不可能是假货,我以为他是个富二代你知道吧?”
“这几个月没见他再穿那么土豪,我以为是考验我呢,我也就陪他演了几个月,本以为今天见了家长就板上钉钉了,谁知道还真的进村里来了!”
“进村前我抱最后一丝侥幸,可能他老家是村里的,也是在考验我,有钱人一般都喜欢这么做。没想到我问了他们村一个开拖拉机的,才知道他真就是个农村人,他爸养鸡的卧槽!”
“我要裂开了!怎么办!现在走也不好走,一会儿他来了我还得装。我难受死了啊!等回去立马分手!操!老娘丢不起那人!”
“这次真是看走眼了,以为钓到个富二代,这辈子能享福了,没想到……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要哭了姐妹!”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子馨挂了电话,在屋子里唉声叹气。
我站在门口,浑身发冷,冷到发颤。
直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看到我爸站在身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你哭什么?”他问道。
“没事,风大,进沙子了。”我揉揉眼睛,长出一口气。
“你对象呢?”他又问。
我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