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有病》 第2章 在线阅读
「妈妈的牙齿没问题就好。没事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路云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跳出来解了围。
在韩泯「悉听尊便」的冷漠声音中，我和路云推着程信兰离开了。
回到家后，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双强装镇定的大眼睛流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
「明天换一家诊所吧。这儿的私人诊所还蛮多，应该不会再遇到如此较真的牙医了。」
话未说完，程信兰在轮椅上重重地抽搐着，她碰掉了轮椅上挂着的钢制保温水杯，水杯撞在地上发出尖锐厚实的声响，像是一声惨叫。程信兰那失焦、浑浊的双眼轮着我和路云。路云被吓到了，下意识想躲到我身后。
程信兰的身体摇摇晃晃，口中呜呜直响，试图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妈，别担心，你的病，做女儿的会替你治好的。哪怕房子卖了，都给你治好。」我的眼睛平静如一潭死水，边说着，我从包中掏出镇静剂，一针管推入程信兰的大腿。
程信兰最大幅度地扭动身体，两只不听使唤的手拂过我的胸前，试图抓住我的头发，撕扯。
如果可以，她肯定会拿保温杯砸我的头。
镇静剂推完后，程信兰安静了下来。
「姐，我想整牙。」路云扯了扯我的衣袖，低声道。
我很惊讶，路云极少会提要求。在我的注视下，路云乖乖张嘴，她的牙齿歪歪斜斜，两颗门牙有点微凸，侧切牙往里缩，虎牙岔出来。
歪歪斜斜的牙齿，让她笑的时候也抿着嘴巴，不敢笑开。
「流食吃多了。」路云说着，声音凄凄切切的， 很是让人悲伤。
我不想让她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捏了捏她的脸，安慰道「这就是你不懂了吧，日本人还专门管你这样的牙齿叫八重齿呢，很多明星都以拥有这样的牙齿为豪呢。我们云云去到那边，可以当一个小童星了。」
路云笑了。我捏捏她的脸。「周末，咱们去整牙。」
「姐姐，你去睡觉吧，晚上还要上班呢。我去把粥温一下，待会喂妈妈喝粥。」
周末，我带着路云去了韩泯的牙科诊所。
路云躺在牙科椅上，韩泯给她按牙模。我穿着米色针织衫，内套一件纯棉的白色长裙，脚下是一双薄底人字拖，乌发披在脑后，端坐在椅子上，自成一幅画。
诊所里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和患者，都不免多看我几眼。
在酒吧当卖酒女久了，我自然懂得在什么场合作什么打扮。让自己看起来像一朵清纯小白花。
「接下来要打麻药，局部麻醉，然后拔掉你的两颗大牙，接下来才上牙套。」韩泯端详着路云的牙模，轻声向路云解释着。
路云乖巧地点头。「谢谢韩医生。」
韩泯的身材高挺修长，身上套着白大褂，脚下是一双洞洞鞋，露出一截脚踝来，跟腱分明，脚骨性感，脚脖子上有三道浅浅的沟。
这男人，真是哪儿哪儿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啊。我移开目光，看到牙医台上放着一排排的口镜、探针、镊子、车针和剔挖器，心中一阵阵发毛。似乎有一个钳子在我嘴中钳住我的门牙，上下左右晃动。
一个下午过去了，路云戴着钢牙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真是一个可爱的钢牙妹。
「我又确认了一遍，你妈妈的牙齿是健康的。」韩泯淡淡对我说。
「是，是，可能是糖尿病影响的缘故吧，她牙齿没事就好。」
韩泯严肃地点了点头。「嗯，误诊、过度医疗，都要不得。」
如果所有的医生都有韩泯这样的觉悟和职业道德操守就好了。
我按捺下心中的想法，甜甜地冲他一笑。
我和路云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家里白糖快没了。」路云适时提醒我。
「好，待会就去买。镇静剂好像也不多了，也要买。」
「姐姐，下次整牙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不用陪我。」路云来了这么一句，「我不想你累着了。」
我揉了揉额头「没关系呀，姐姐有空的。」
程信兰在家里吐了一地。她身上，轮椅上，地板上，全部是黏糊糊的粥状物体，散发着腐败的气息，腐败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酸甜。
我和路云试图靠近她，她晃悠着身体，两条手臂在空中挥舞，抽搐而不成形，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妈，你有病，有病就慢慢治疗。」我淡淡说着，路云将抹布递来，我和她一人一块，擦拭干净地上的秽物。处理完秽物后，我将抹布丢进垃圾桶中，顺便将轮椅上的毯子垫子拿去洗。路云开始喂程信兰喝粥。
「啊——」正当我弯腰往洗衣机里塞衣服时，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唤，是路云的！我急忙跑到客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