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黑化登基了》 第3章 在线阅读
萧遥光钟爱我,却又厌恶我
我是他众多赝品中,最像的一个
只有在喝醉的时候,他会主动来见我,那时就像变了个人
自我被抓入肃王府那日起,就被他丢在无人管照的幽兰小院
他的人只来传过一次口信,说让我务必打理好小院的一切
柳娘子切莫小瞧这院子
虽说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其中一草一木都是肃王殿下亲自种下的
尤其是那棵枇杷树,千万不要怠慢
这院子也是按照殿下的画所造,一切都是殿下亲自过目的
殿下从前经常来这院子
您住在这,也是殿下亲自交代的
幽兰小院并不大,从外墙看上去似乎与其他院子别无二致
但走进去却发现里面无论是陈设还是构造,都很老旧,整个院子也不似肃王府那般奢华高贵
院中一棵半死不活的枇杷树,更不用说那些打理得毫无章法的花草
整个院子都像是小孩的手笔,处处透露着一股笨拙的质朴感
就像被时间风化,在风云诡谲的东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说那都是依照肃王儿时的回忆,一草一木亲手重造的
起初我将信将疑,以为这是肃王府编来消遣我的玩笑
萧遥光阴狠果断,仅凭八年就能从皇室弃子到叱咤风云,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这般怀旧心软的人
可自从萧遥光在中秋雨夜跌跌撞撞地闯入我的屋内那天起
我似乎明白了
服侍我的侍女冬雪是个十四岁的北境人
五岁便同父母逃难来东都,但性格乐观可爱,同我讲了许多奇闻轶事
柳娘子莫要伤怀,我听说殿下在别苑养了许多个模样肖似的女孩,就您被带回了王府
听说您跟他的长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性子南辕北辙
但这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人呢王爷也是奇怪,为什么非得抢别家的夫人
原是想劝我宽心,她却说着说着气愤起来了
肃王殿下也太不把您当成一回事了,现在全东都的人都知道,正因为没人敢说肃王,他们编排的都是您,还没人管,哪有这种道理
您要是逃不出去,我会想办法照应您的毕竟我从小就随父母逃难留在了肃王府,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我也会想办法帮您,我也是苦过来的
冬雪矮矮瘦瘦的,性子却很活泼刚直
肃王府的北境人很少,她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
她说她也想离开肃王府,想回北境看看曾经的家
我们都一样,希望战争早一点结束
我对她笑着摆了摆手
没关系,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若每一个人对我的评价我都要在意,那进肃王府当日不就该怄死啦
你也一样,不用为我难过,我们一块,总能好好活下去,对不对
冬雪很快又笑得像个孩子,重重点了点头
萧遥光喝醉的日子越来越频繁
不知多少个午夜梦回之时,他伏在我的肩头紧紧环住我的腰,嘴里支离破碎地叫着阿姐
冬雪说,萧遥光发迹前,只是皇宫里无权无势的六皇子
我朝地方坐大,藩镇割据,皇帝如牵线傀儡
地方节度使为了安插势力,扶植新君,向皇宫输送的都是各家的眼线
仅剩一些风烛残年一般的老世家,如齐陵和安奉,还愿意将皇帝尊为天子看待
先帝恼怒却又无能,最后只能选择宠信一个宫女让其生下皇子,以此想要打世家大族的脸
可权势的博弈下,无能就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那名宫女被设计难产而亡,为了安抚妄图自戕的皇帝,留下了六皇子,取名为萧遥光
但萧遥光并没有得到一丝父爱
皇帝以自戕为代价留下了他,但也因为这样卑躬屈膝的回忆,丢弃了他
整个皇宫,萧遥光这样落魄卑贱的皇子只有他一位
直到七岁前,堂堂皇子在皇宫都过着过街老鼠般的生活
直到平元元年,周德妃的家眷进宫省亲,德妃年仅十岁侄女的周衡兰遇见萧遥光
从那之后,周衡兰进宫做了公主伴读,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再然后,就是平元七年齐陵周氏叛变,勾结契丹人蓄养私兵,暗度陈仓
先帝在御驾亲征的途中暴毙,齐陵周氏灭族抄家
有人浑水摸鱼,将周氏大宅一把火点燃,烧了三天三夜,连天空都被染上大火的颜色
周德妃带着周衡兰从密道逃跑时,被浓烟呛死在密道中
尸首被迟来的萧遥光亲自收进了棺材
那时萧遥光与周衡兰已相识八年
按理说萧遥光与齐陵周氏接触甚密,当有连坐之罪
但十五岁的萧遥光在掩护下夜以继日逃去了东都西边的云周府
后来的事也和现在大差不差了
去了云周后,萧遥光一步步取得云周节度使的信任,娶了他的长女阮今棠
而后设计杀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丈人,自己坐上了云周节度使的位子
勾连亭阳、泰川,以六皇子的身份回京控制新帝,成为肃王,形成了拱卫在东都新一派的中央势力,杀伐决断
在萧遥光的震慑下,其余藩镇无一敢异动
但沉寂在平静海面下的,是汹涌交错的暗流
烽火连天的乱世,人命似草芥,斗米如黄金
萧遥光自从以肃王的身份回东都后,从没像那日宴会上那般失态
我大概也明白
他厌恶的是自己对我这个替身秘而不宣的、肮脏的渴望
可经年痼疾,只能饮鸩止渴
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他将我紧紧锁在怀中,宽阔粗糙的手掌按在我的腰侧
呼吸交缠间,他身上的酒气混着龙涎香透着摄人心魄的醉意,可眼角落下的泪却几乎要将我灼伤
除了你没有人爱我,为什么连你也要走,阿姐,我再也不做惹你生气的事,求你回来看看我,好吗
他强忍着哽咽,眸中映出汩汩泣泪的红烛微光
我不知道他是否清醒着
抬手想回抱住他,可近在咫尺之时,又迟迟不敢落下
地上只剩影子交缠,在混乱的呼吸声中愈发清晰可见,似乎马上就有什么具象的回忆即将破土生根
而我终归把手放开了
我不是周衡兰,我是柳云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