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攀上高峰》 第3章 在线阅读
下周末确实是我的生日,但是我并没有要过生日的打算。
大老爷们了,谁还过生日。
但是,
但是,杜晴雨能来就不一样了。
我让我妈找人提前把别墅打扫了一遍,又采购了吃喝玩乐的东西。
当然对杜晴雨也进行了全面了解。
一调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当年全省的高考状元。五六岁的时候爸妈就意外去世了,是奶奶摆个小吃摊子把他带大和供他上大学。
他晚上都会到茂叔的店里去打工,一直干到打烊,因为干到打烊钱能多挣点钱。每天都是踩着学校关门的时间回去。
怪不得茂叔的店我也去过不少次,一直就没遇到过他,原来是时间不对。
这周我选的两门选修课考试,也没抽出时间再去找杜晴雨。
反正他都答应会来了,我想应该不会反悔。
周六一早,我给杜晴雨打电话,我开着车,想带着他一起走。
可电话打了五六遍,一直都没接。
去宿舍找了,也没人。
他室友说前两天看杜晴雨急慌慌地收拾东西走了,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找他们辅导员要了他的家乡地址,坐车跟了过去。
火车换汽车,折腾了五六个小时,我才找到杜晴雨。
他开门看见我似乎并没什么意外,一句话没说转身进了厨房。
眼前三十多平米的老房子里,除了床和两个柜子,再没别的东西。
他盛了一碗粥放到我面前,毫无表情地说:
“喝完粥就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出什么事儿了,我可以帮你。”我端着粥碗,喝了一大口。
我肚子确实饿了,从一早听说他不在,心里就慌得不行,现在终于看见本人了,才感觉踏实些。
他看看我,低头捻着已经洗得发白的床单憋了半天才说:“洛白,我想退学。”
退学!
我没听错吗?
“奶奶病了,治病要不少钱,可我没有。”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低垂着头。
“退学你想去干什么?工地板砖还是饭馆打零工?”我大声冲他吼了一句,感觉胸口堵得慌,有些喘不过气。
“干什么都行,只要能挣到钱。”他仰起头和我对视,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无助。
我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针慢慢扎了一样,隐隐作痛。
杜晴雨,杜大神,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钱,我有。我给你。”我胡乱地翻着衣兜和背包。
银行卡,钱包。
他制住我的手,把我翻出来的东西一件件地装回包里,替我背上。
然后冲我挤出一个微笑。
“洛白,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就把我往门外推。
我还在挣扎,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没说话,转身就奔了出去。
杜晴雨骑上门外的旧自行车就走,我紧跑几步,也窜上了车。
他回身看看,这次没有赶我走。
06
这辆旧自行车真的很破,载着两个大男人,到处嘎吱吱的响。
杜晴雨费力蹬着,身上那件旧T恤上渐渐阴出一片片汗渍。
“还有多远,要不我下去吧。”我朝杜晴雨喊。
“少费话。”他头都没回地吼了一声。
我闭嘴。
他带着我七拐八拐地骑了有半个小时才到地方。
原来是小县城的医院。
我跟着他又一路狂奔上到五楼ICU病房。
“大夫,我是37床家属。我奶奶怎么样了?”杜晴雨大口地喘着粗气,对值班医生说。
我站在不远的地方,听了个大概。
应该是奶奶报病危了,再继续抢救需要再预付一些费用。
我看见大夫递过来的催缴费单子在杜晴雨的手上抖得哗哗响。
他脸上都是汗,头发湿漉漉地蹲在了地上。
我小心地从他手里拿过催缴费的单子,
各种项目加起来大概五万多块钱,ICU抢救应该不算太多。
摸了摸包里的银行卡,看了看蹲在地上杜晴雨,现在这个时候,能帮他的我觉得只有我。
在收费处窗口我被杜晴雨拉住,他一把抢走了我手里的纸。
“洛白,你替我在这守一会儿,我回去把房子卖了。我要让奶奶活着。”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你可真够缺心眼儿的,你以为房子想卖就能卖出去?再说了,卖了房子你住哪里?”我怼了他一句。
“这卡里应该有六万多块钱,都是我接私活挣的,跟我爸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先去把费用交了。”我把银行卡拍到他手里。
我遗传了我妈绘画天赋,高中时候就学着设计。我妈看我挺有兴趣,帮我介绍了不少资源。
那卡里的钱都是给别人做设计挣的,我一直存着没花,幻想用这笔钱挣自己的第一桶金。
杜晴雨握着卡踌躇了许久。
“洛白!”他轻声叫我。
我朝他笑笑。
他的一颗泪水从脸上划过。
天已经黑了,我俩都没吃饭,在医院周边我转了一圈。
小县城的晚上没那么繁华,,走了半天只买到一袋包子和两包烟。
我和杜晴雨坐在医院走廊尽头,自从交完钱,他就没再说话。
住院楼里不让抽烟,他拿着烟放在鼻子下闻着,我买的包子一个没吃。
一个晚上奶奶又下了两次病危通知,杜晴雨都只是默默地听着,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镇定的让人觉得可怕。
一直到天快亮了,他突然对我说:“洛白,你明天还要上课,一会儿就回去吧。”
“你自己能行吗?”我不太放心。
奶奶对他太重要,如今生死一线,他的承重太多。
“没事,不行还有你呢。”他满不在意地笑笑。
也许是男人的尊严吧,不想让朋友看到自己的软弱一面。
我只好答应。
我俩一前一后的下楼,杜晴雨一直碎碎念的嘱咐我路上注意安全。
出楼门之前,他突然叫了我一声,然后大力抱住我,狠狠地勒在怀里。
“谢谢。”他贴在我耳边说。
我知道这句谢谢是发自真心的。
07
在回去的火车上,杜晴雨给我发了条消息,只有四个字,
生日快乐。
我截了屏,收藏起来。
回到学校以后,我没再联系杜晴雨。
说实话,我不太确定他还能不能回来。
一切好像又恢复到从前,
我不再去自习室和宿舍找他,
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跟涛子几个发小打球。
我跟之前打野球的两个人混成了朋友,他们一直好惦记着杜晴雨,想再约一场。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月,我发现那张卡里的钱忽然还回来了。
然后我在我们宿舍楼下看到了等我的杜晴雨。
他好像瘦了很多,头发长了也没理。
“你把房子卖了?”我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卡。
他扯扯嘴角,点了点头。
“奶奶走了,我留着那房子也没意思。”
杜晴雨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骄傲和冷漠,而是变得温柔和安静。
“M国有个学校给我发了邀请函,我想过去。”他说得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早听说学校每年都会有一两个推荐的留学名额,多少人挤破脑袋在争取,可我觉得这个名额就应该是杜晴雨的。
“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走之前要有很多手续要办,恐怕没时间再来找你。”他捏了一下我的肩膀。
“用不用哥们组织个锣鼓队,吹吹打打地欢送你?”我笑着打趣,眼睛一刻也不想离开杜晴雨的脸。
短短半个多月,我觉得他成熟了很多。
“不要你送,我怕我会后悔。”他摸了一下我的脸,我假装嫌弃地挡开他的手。
“洛白,能等我回来吗?”
“那不好说,我这么优秀,追我的姑娘多了去了。”
他没说话,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确实没去机场送他,
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那太丢人了。
杜晴雨出国的第二年,我毕业了,又遵从本心考了商科的研究生。
这期间我们两个很少联系,他经常给我发的消息就是“平安,勿念。”
以至于后来我烦透了这四个字,
勿念什么?念你个大头鬼吧,以为谁真想他呢。
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