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之下》 第1章 在线阅读
“点了我，但是不上钟。”
女人白白嫩嫩的胸脯被员工制服兜着，沉甸甸的。
生气的时候还微微颤动，让人挪不开眼。
她斜着眼睛看我，不信任，又带点媚：“你该不会是条子来卧底准备扫黄的吧？”
我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简直整个人都快要贴到墙上。
刚才一进房间是千娇百媚，现在她是起疑心了，所以来质问我，连丰满的身体也不贴上来扭动了。
我连忙摇头解释：“不不不！我只是来找人的！”
这个话没有让这个女人放下的警戒心理。
她仍然非常狐疑，明显不相信我。
我连忙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调了一张照片给他看：“我真来找人的，就是她，你有见过吗？”
我还强调了一遍：“这是我妹妹，家里人真的非常担心她，你要是见过、你就告诉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女人看都不看，嗤之以鼻。
“妹妹？你没事吧！这儿到处都是妹妹，多的是呢！”
“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都有！”
眼看我真的没有这个需要，自己也没有提成可拿，女人狠狠瞪我一眼，俯下身端起修脚的工具——免不得春光乍泄，我赶紧把头扭开。
她扭着屁股走了。
还不忘记骂我一句：“真晦气，打扰老娘做生意！”
眼看她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强求。
只是叹了一口气，我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在这家足浴会所前面打了个问号。
这个意思是：没有问到具体的信息，存疑。
而我的备忘录上，密密麻麻全是这样夜总会、洗浴中心的名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老色批。
但其实我真的是来找人的。
眼看今天运气不好。
本来我是像常客一样进来，然后在前台的暗示下，心领神会地点了一个前列腺大保健套餐。
果不其然，坐下没10分钟，就有一个女人穿着制服进来准备服务我——
只是和别人不同的是，普通技师的制服是短袖长裤，而她的制服是贴身的包臀超短裙。
上短下也短，什么都包不住。
但我没打算跟她做那档子事。
这位女技师一进来，我就赶紧跟她一番寒暄——还要避开她对我的上下其手。
我直接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给她看。
但这个女人不是个好说话的。
眼看我点了她却不上钟，搞得自己没钱可赚，所以她不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直接把我奚落了一顿。
眼看什么都问不到，我只好穿起衣服就走。
可我还没走到大厅，就被服务生拦下来了。
服务生带着这个女技师，直接把我堵在了走廊里。
这个女人也一点都不客气，她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抽完最后一口，直接把烟摁灭在了墙上。
——然后她抬手就给了自己两嘴巴，非常熟练地把头发揉乱，衣服也扯破。
这些服务生都人高马大，一个个膀大腰圆。
人家把我堵在那儿的时候也还挺客气，为首的也给我递了根烟：“兄弟，我们这打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户，都是消费的主。”
“老板盯着了，人均有低消的。”
这些打手笑得和善：“虽然你没做，但是这人被打了，也就算做了。”
“你也一样得给钱。”
我头一次碰到这种玩法，简直惊呆了。
但这情况也很简单，都用不着我费心思考——就是如果我今天不给这个大保健的全套钱，那我可能就没办法好端端地从这儿出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也不是那憨货，我直接当时捏着鼻子就认了，痛快地把钱交了，从这儿出去。
可能是这样，保底分成有了希望。
这个女人再看我也不像刚才那样了。
甚至为了维护我这个客人、让我回头再来，她放下了之前的芥蒂，亲亲热热地挽着我的胳膊，要送我出去。
钱包大出血的我忍着心痛，再次拿出来那张照片，趁着没人注意，赶紧给她看。
我低声问：“你有见过这个女孩儿吗？”
“她是我妹妹，”我眼里带着恳求，“家里人真的都急死了。”
在这一次付钱的攻势下，女人终于正经了起来。
她扫了一眼这个照片。
“哦，我知道她。”
女人说：“上个月我看见她在光头的场子里喝酒，还被客人打了。”
我跟我朋友在深圳合伙开了一家创业公司。
本来好端端的日子过得平平静静，但是上个月，他爸妈从老家找到公司来了。
随行而来的，还有一对年老的夫妇。
他给我介绍说，那是他的姨父和大姨。
这些人找到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掩饰不住的惶恐和焦急。
他们用方言交流，反复焦急地说着什么话。
我也听不明白。
朋友耐心地安抚了他们，一反过头，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他跟我说，姨父和大姨只有一个女儿，是他的表妹。
这孩子，读书不怎么样，中考的时候连高中都没考上；家里面想尽了办法，也才给她安排了一个职校。
现在3年过去，眼看要高考了；如果能平平静静读个大专，也是好的。
可他倒好。
人直接离家出走了！
这妹妹就给家里留了个纸条，说是要和朋友一起南下去打工，要挣大钱。
听到这话，我简直一下子就笑了。
原因无他，我在深圳创业摸爬滚打至今，什么气都受了，也没挣到她说的大钱。
这么个刚成年的小丫头，南下进厂打工，就说要挣大钱！
这份志气慷慨地让人发笑。
但是我的朋友一点也笑不出来。
“怎么了？她去哪一个厂了？”
我也赶紧收敛了笑意：“咱们开车过去，劝一劝，把孩子带回来。”
我朋友只是摇头，脸色还是很难看。
“不知道她去了哪个厂，”我朋友说，“她可是还去了D市……就希望，她现在还在厂里吧。”
听到这话，我没吭声。
D市有着世界上最发达的轻工业。
所以，那里也有着举世闻名的，地下红灯区。
每一年，都有无数个、鲜活澎湃的年轻人，从全国各地奔赴这里，进厂打工。
所以这里有源源不断的年轻肉体供应。
这些鲜活的肉体，也组成了这个罪恶之地的生命力。
我们做创业的，最少不了就是客户的应酬，甚至以前为了拿项目，我跟朋友还主动带着客户去那里玩过。
我们太明白那里的肮脏了。
那里的恐怖不是一人一处，而是有着一个非常成熟而完善的体系和产业链。
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女孩儿，进城打工。
从她登场，未开始堕落，到她在夜总会出台，最快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在环境的腐蚀下，人堕落的速度远比想象得快。
一个刚成年的小女生，赌气离开了家庭，来到这儿，还什么都不懂。
她独善其身的可能性，比我们今天暴富的可能性都还要小。
“那……那咋办？”
很明显，这个事情不能够跟他的大姨一家说。
其中内情让任何一个家长听了都会崩溃的。
谁能接受自己孩子宣称是外出打工、但是发现人其实是去夜总会坐台当小姐了呢？
“这事儿肯定要瞒着。”
我朋友一根一根地抽烟，脸上乌云密布，眉头紧锁。
等一盒烟抽完了，他下定了决心，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面。
“走，我们去找老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