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金字塔》 第3章 在线阅读
小伙子告诉小谢,自己叫文斌(化名),严婉是他的领导。
严婉交待文斌要好好招待小谢,为了让小谢理解公司的项目,他下午会带着小谢四处转转,明天再带小谢去参观公司。
走到车站停车场后,小谢发现,小伙子开来的是一部奥迪 A6,这车算不上豪车,但和传闻中生活简朴的传销人员行迹完全不一样。岂料这仅仅只是开始,之后还有很多让小谢更为吃惊的情况发生。
整个下午,小伙子带着小谢在城里几个特定的地方转悠了个遍。
第一站是一家书店,书店门口张贴的畅销书排行榜上,写着《民间资本富中国》《赢在资本》《资本游戏》等金融类书籍。
同样,还有一个专门摆放着关于国家发展战略和虚拟经济、资本运作图书的专柜。
在传销人员内部,这些书被称为「行业书」。这些书都卖得很贵,小谢拿起一本看了下,标价上百元。
小谢故意道:「我在网上看过报道,这种书是传销的行业书啊,为什么你们这里这种书卖得这么好?」
文斌却一点都不吃惊,道:「传销被新闻媒体妖魔化了,实际上传销应该叫做直销,有些直销性质特别恶劣不假,但是大部分的直销都是合法的,而且国家大力扶持,就像你经常在电视里面看到打广告的「安利」一样,就是直销的模式,「安利」总部在美国,现在中国区已经发展成数百亿规模的大公司了,创造了上万个就业岗位,为国家缴纳了很多的税收,这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吗?」
「安利」是家喻户晓的产品,其模式还真就是直销,所以文斌用这个来偷梁换柱,还是有挺大的说服力。
除了逛书店,文斌还带着小谢来到了市里开发区最繁华的地段。
一路上,道路两旁新落成的高层住宅楼比比皆是,但第一眼见到开发区中心最宏伟的大楼时,依然会感到震撼,这座高逾上百米的大楼矗立在一座人工湖边,高耸入云。
文斌特意带着小谢来到了这栋大楼边,正当小谢为这个小城市也有如此规模的大楼而赞叹不已时,文斌却说,公司项目总部,就在这栋大楼里面。
文斌说,这栋大楼一半属他们公司所有,只是今天不是对外开放的接待日,要等到明天才能上去观摩。
小谢吓了一跳,传销案之前不是没有查过,虽然我们省的传销案数量远比不上南边某省,但也不少,却从来没有哪个组织会有这么一栋宏伟大气的办公楼。
难道文斌是在放烟雾弹忽悠她?
小谢抱着怀疑地态度,心想到了明天,这个疑点就能真相大白了。
之后,文斌又带着小谢小谢去了最高档的西餐厅,两个牛排套餐、一瓶红酒,居然花了两千余元,这种消费在省城见怪不怪,但在小城市居然有这样档次的西餐厅,也让小谢吃惊不已。
文斌居然愿意为了接待她花费这么多钱?按理说,一般传销人员生活都极其简朴,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刚来的新人花费这么大的力气,难道这家公司真的是一个大型的企业,严婉所做的项目真的是一个新的大项目吗?
疑惑不解的小谢,当天晚上被安排在了一个四星级的酒店,原因是这个小城市没有五星级酒店。
所有费用都是预付,不需要小谢掏一分钱。
小谢回忆了下白天的情形,奥迪 A6、高档写字楼、两千余元的晚餐、四星级酒店。只有在真正的大公司商务接待中才会出现,而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调查传销!
这太矛盾了。
根据之前的传销案经验,传销人员无一例外都是贫困潦倒,十几个人住在一个简陋的破房子,每天吃了土豆煮白菜,连油都舍不得多放,一边吃土豆还一边唱着「土豆炖牛肉」之歌麻痹自己,就连那些上层领导,最多也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小单间,吃的也都是同样清汤白水的大锅饭。
而今天这样的接待,完全让小谢摸不着头脑,为了避免房间里安置了窃听器,小谢在文斌走后,离开酒店,给警局领导打了个电话。
警局领导也很纳闷,这种情况是他们第一次遇到。于是小谢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第二天按照既定行程,让文斌带着自己去他所说的公司,现场了解实际情况。
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遇到的情况,完全颠覆了她对「传销」概念的认知!
第二天一大早,小谢就起来了,在四星级酒店等着文斌前来接他,原本约的是九点去公司参观,但文斌却打了个电话说公司又有其他省的投资商和大领导来视察工作,需要小谢稍等一会。
九点左右,严婉也打电话来表示歉意,说大领导的时间没办法确定,这次原本和小谢预约的上午九点可能要稍微延后了,并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里有一色的高档轿车,是部级领导的标配,小谢连忙表示理解,心里却惊疑不定,看照片不像是假的,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误,严婉确实在做一个大项目?而且严婉的高学历也是实打实的,成为一个项目经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正在小谢满心狐疑之际,传来了敲门声,小谢将门打开,原来是酒店的服务员送了点心和饮料过来,几块奶油蛋糕和一杯鲜榨橙汁,颇为精致。
「您好,这是文先生安排好的,他说您先吃点小点心,参观他们公司的时候可以有更饱满的精神。」
小谢灵机一动,假装不经意地问起服务员文斌公司的状况。
服务员一脸羡慕道:「文先生所在的公司可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公司,这段时间经常有大领导来视察,投资商也非常多,而且听说里面的普通员工月薪都在一万元以上,可惜我学历不高,不然就去文先生的公司应聘了。」言语中对文斌的公司有颇为向往。
月薪一万元在大城市不算什么,但是在这样一个四线小城市来说,已经非常高了,难怪服务员羡慕不已。
这样的消息和小谢之前掌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正当小谢沉思的时候,服务员看了下时间道:「您也是来文先生公司考察的吧,文先生的公司在我们地方台投了挺多广告,这个时间应该有他们公司的宣传片,您有兴趣可以看下,他们公司确实是一个蛮有实力的大公司。」
小谢按照服务员的提示,打开电视机调到地方频道,果然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家大公司的宣传片,气势磅礴的宣传片里面,刚成立不到一年的大公司发展异常迅猛,有着持掌中南地区经济牛耳的气势,几个只有在电视里面才能看到的大领导和公司的高层握手言欢,就连普通的上市公司也完全没有这样的气度。
服务员陪着小谢看完这十几分钟的宣传片道:「文先生好运气,入职了这么一家大公司,听说他们公司在筹备上市了,一旦上市,光他手里的原始股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务。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我家小子以后一定要让他读个大学,有了知识就不至于和我一样还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工作了。」
说罢转过头对小谢道:「您用完点心就呼叫我们前台,我再来收拾餐具。」
小谢目送着服务员离开。
服务员离开之后,小谢心中的疑问更为强烈,从昨天一直到今天,所有的见闻都预示着严婉所在的公司确确实实是一家大公司,和之前怀疑的传销陷阱完全不一样。
难道严婉就是单纯地不想过经济窘迫的生活,遇到一个好公司好环境,出轨外遇而离开现在的丈夫?
这一切,看来只有去严婉的公司现场观察一番,真正地见到严婉本人才有答案。
十一点左右,终于接到了文斌的电话,说在酒店大堂等她,一起参观公司。
小谢匆匆来到大堂,却发现除了文斌之外还有一个中年女性,而且这个女性并不是严婉。小谢看过严婉的照片,和眼前这个颇有富态的中年妇女完全是两个人。
原来这个中年妇女也是前来考察的,而且和小谢一样是来自省城,两人寒暄了几句,就随着文斌上了车。
奥迪 A6 载着三人,再次来到这栋鹤立鸡群的大楼下面。
下车之后,有一排刚刚远去的车队,车队是清一色的高官专用车,正是严婉手机发过来的那些。看来真有高官在严婉公司视察。
小谢见多识广还没有如何惊讶,一旁的中年妇女早就合不拢嘴了,问文斌这次来视察的高官是谁,文斌神神秘秘地表示公司有规定,不能透露来视察工作大领导的身份。
中年妇女虽有遗憾,却也连忙点头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