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女仵作》 第6章他对死者怀有特殊感情 在线阅读
林瑾:“我之前分析过,死者家境一般,拥有马车的可能性不大,行凶者只有骑马或者徒步。
可是,光明寺香火不断,骑马的话,马蹄声会惊扰寺里守夜的小沙弥,所以,他最有可能选择徒步而来。
然而徒步也有好几种办法,比如直接扛着尸体过来,或者使用辅助工具。
扛着尸体走三十里路,可能吗?
要知道死者很胖,扛起来会很困难。并且,在徒步运尸的过程中,非常容易沿途留下大量血迹。万一走到一半行凶者扛不动了,他还有可能会将尸体放下来拖拽,留下一路拖痕。
大人请看,这条装运尸体的麻袋非常旧,完全被黑色鲜血浸透,上面还沾染了大量泥土,呈现明显拖痕,但却没有被划破。
这说明行凶者拖拽尸体的路途非常短,短到都没来得及将那么破旧的一条麻袋磨穿。
萧大人来到后院时,一定也注意到这条被碾压过的杂草血路了吧?它的长度倒是在麻袋的承受范围内。
所以我猜测,行凶者是到了光明寺,翻墙将尸体运进来之后,才开始拖拽尸体的。
既然徒步扛着尸体过来被排除,那就只剩下借用辅助工具这一项了。
我们可以设想行凶者的辅助工具是轿子,或者人力独轮车。
但很显然,抛尸找人抬轿子不大可能。
因此,最好的办法,是使用自己家里的独轮车运尸。
这种选择,也吻合死者不算富裕的家境。
众所周知,从平江县徒步过来,大约要花半个时辰。行凶者又用三轮车推着一具沉重的尸体,他耗费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点。
但我刚才推算出他分尸和抛尸中间只间隔了一个时辰,那么,他在光明寺附近逗留的时间,必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将一具肥胖的无头女尸运进光明寺来,难道光明寺的守夜小沙弥和高高的院墙,都是摆着装样子的吗?
当然不是!
所以可想而知,行凶者对光明寺多么熟悉。他了解光明寺的每一处,包括哪里的院墙缺了一块,哪里的院墙下面有个狗洞,小沙弥们什么时辰换班等等。
他甚至知道,在人迹罕至的后院,还隐藏着这么一口被废弃已久的枯井。只要将尸体抛至在枯井里,大约到尸体变成一具白骨,也不会被人发现。
大人再来看看死者的颈部。
死者颈部的刀伤横七竖八,毫无规律,说明行凶者是第一次做分尸这种事。他当时很害怕,尽管卯足了劲儿,但依然因柴刀老旧,自己的力气不够,足足砍了几十刀,才将死者的头颅彻底斩下来。
这说明,行凶者虽然没经验,自身又比较弱小,但他却恨极了死者,一心要将死者分尸而后快。
这种情况下,他却能记得抛尸前专门给死者穿上一双崭新的绣花鞋,为什么呢?
因为他不忍心看见死者光着双脚转世投胎,哪怕心中填满了再多的仇恨,他也想让死者体体面面地走,以便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
这样的行凶者,一定是个忍辱负重、内心温和、行事斯文、性格懦弱,又谨小慎微之人。这种人大多都是感情细腻的读书人,并且,他对死者怀有一种极为矛盾的特殊感情。
拥有这样复杂的感情之人,最有可能是死者的丈夫。
既然是死者的丈夫,他自然该比死者略长几岁,因此,他的年龄大约在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
至于说他惯用左手,可以参考第四条线索。
死者脖子上自上而下的刀痕,全都呈现出左手方向走势,只有左撇子,才会造成这样的刀痕。
不过,由于他是个读书人,用左手写字不方便,很有可能他在日常生活中都是使用左手,只有写字的时候,才使用右手。
另外,死者身穿常服,脚上没穿袜子,说明她死在一个很自由、舒适的环境里。联系之前的分析,死者正拎着衣物被褥抖动。这个环境,最有可能是死者的家。
既然如此,谁才有机会给一个衣着简单随便、留在家中的女子,在光脚上套一双鞋呢?
大约除了死者的夫君或者兄弟,不会再有其他男子敢这么做了。
可死者是一名已婚的母亲,她有什么理由和兄弟住在一起?即便她的兄弟只是个未及冠的少年,她也应该懂得男女大防,不至于在家里光着脚只穿常服。
所以,一定是死者的丈夫,是他,给死者穿上了这双崭新的绣花鞋。
这个结论,再次验证了我之前的判断,斩下死者头颅,给死者穿上绣花鞋,以及将死者抛尸枯井的,都是他,死者的丈夫。
至于判定死者丈夫身高七尺左右,偏瘦。是因为死者脖颈断裂面乱七八糟的刀痕和死者的特殊姿势,以及死者被掰断的两根手指,和后院杂草上这一路血迹斑斑的拖压痕迹。
刀痕不用再重复了,壮汉是不可能砍这么多刀,才能将死者头颅斩下来的。
我说说死者的断指、姿态和后院这条枯草血路。
一名女子,想要掰断一个身体高度强直的死尸的手指,几乎是不可能的。故,这个人是名男子,还是一名有相当力气的成年男子。
但牛高马大的彪形大汉抛尸时,哪怕尸体比较肥胖,他也不会拖着尸体走,因为那样一直弯着腰非常累。他会扛着尸体,直接将死者扔到枯井里去。而且,在运送尸体的过程中,他会嫌尸体伸展出来的双臂麻烦,提前将这双手臂砍断。
这一点大人毋庸质疑,既然他都能斩下死者头颅,进一步砍掉死者的双臂方便于抛尸,那是合情合理的。
可我们看见的事实却不是这样,死者只是少了头颅,身体其他部位却完好无损。
所以,这个掰断死者手指的抛尸者,身高约为七尺,偏瘦。
他在惊慌失措之下砍掉妻子的头颅,根本就没想到连带着将妻子的手臂砍掉,搬运起来才会更加容易。他就这么匆匆忙忙将妻子装进麻袋,再用另一条麻袋套住妻子的肩颈,只露出妻子两条平伸出的手臂,然后,用独轮车推着妻子的尸体,跑来了光明寺。
因为他体力有限,等扛着尸体翻过院墙来到后院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所以不得不拖拉着死者的手腕,将死者硬拽到了枯井边。
这便是为何死者的手腕上有着深深勒痕,但勒痕却与脖子上的绳索勒痕,以及脚上的新鞋子夹痕一样,没有淤血的根本原因。
大人待会儿可以派人沿着光明寺的院墙查找一圈,院墙破损后最矮的地方,亦或是墙根处的狗洞,应该就是死者丈夫昨夜翻墙的位置。那里,估计可以发现一些血迹,甚至能找到死者丈夫的脚印。
最后我说死者是被毒药毒死之后,再被其丈夫斩去了头颅,这一点更简单。
因为死者的指甲、腋下和腹股沟都发黑,连血液都是黑色的。这是毒性蓄积所致,而这种程度的毒性蓄积,最常见于砒霜中毒。
但死者浑身都是粪渣,尤其集中在腰部以下,说明她濒死之时还曾大小便失禁。这种情况最常见的乃是老鼠药中毒。
大人可能会问,什么样的砒霜和老鼠药毒性如此强,吃下去后,死者连伸出去的手臂都来不及缩回,便死了?
林瑾可以明确地告诉大人,不管是砒霜还是老鼠药,单独服用,都不可能瞬间死亡,至少也要等半盏茶的功夫。
但若是将砒霜和老鼠药混合在一起同时服用,那么,毒性会加剧十倍、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死者之所以死亡得这般快,就是毒性加剧的结果。
还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