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地公馆》 第九章 业委会改组 在线阅读
第九章业委会改组
阿庆如何能够在李如曦刚刚萌生退意的时候，便准确地引爆那个埋下的“地雷”呢？是那个属于阿庆一个人的“潜伏者”吗？Ｔａ是业委会委员中的一位吗？如果不是业委会委员，那又会是谁呢？
虽然李如曦并没有敏感地意识到阿庆来电的时间很蹊跷，但尹墨宇却隐隐地感觉到会议内容被泄露了。虽然还在等着李如曦决定，但此时的尹墨宇已经开始为可能的退出做准备了。他意识到近来针对续聘金宁饭店物业投票的负面信息比较多，所以组织了一次志愿者和热心业主们参加的座谈会，重点解答业主们关心的问题。会议安排在两天后。尹墨宇安排这个座谈会的目的，是想广泛听取意见，同时也平息一下业主们心里的疑问。这样，即便将来退出了，也留给后面的业委会成员们一个比较健康的工作基础。
当晚，关心业委会工作的业主们来了二十多位。原本也计划去参加的暖昕因为临时有事，就让老段去参加一下。经历了这么多天在群里与那些挑事的邻居们争辩，老段本来也有意去了解一些情况。一出门，就碰到了计划去遛猫的杨国夫妇。这对宅心仁厚的“神雕侠侣”，收养了不少流浪猫。这些原本无主的猫咪，现在都定时定点在杨国的院中就餐。几只流浪猫每晚都会在晚餐后陪着杨国夫妇在小区里散步，形影不离。杨国笑称，小区里遛狗的见得多，遛猫的就我家独一户。杨国听说老段去参加这样的会议，说道：“那我也去看看，了解了解情况。”杨国夫妇虽然并未在群里发言，但对事态的进展也非常关注。他们也非常不理解，最近小区的微信群里怎么会出这么多问题。
进入会议室时，座谈会还没开始，但来的人已经不少了。老段一眼就认出了尹墨宇，两个人相视一笑，点头致意，就像老朋友一样。虽然，这些天的风波中，老段也加了尹墨宇的微信，也有一些交流，但生活中见面，今天还是第一次。
会议开始后，李如曦和尹墨宇首先把在微信群中已经澄清的问题，再次向参加座谈会的邻居们通报了一遍。然后就开始依次发言、交流。
杨国道：“我在小区住了十年了，说实话，金宁饭店物业做得一直不错的。尤其一线的员工，都很淳朴，做事兢兢业业的。我们要的物业，不就是让自己舒服的物业吗？虽然有些设施设备陈旧了，草皮有些稀疏了，这都可以理解，毕竟十年时间了。有些建筑垃圾清运不及时、随意搞违建的问题，其实是业主的责任，物业公司只能督促，他们也没有执法权。这些事情首先要分清楚是不是物业公司的责任，然后才能说物业公司做得好不好。”
杨国的发言令在场不少第一批入住的业主点头称是。
到了老段发言。老段道：“我们刚刚搬到小区还不到一年时间，觉得领地公馆的邻居们都非常热心。作为新邻居，我们也想为小区做点贡献，所以我爱人报名参加了业委会的志愿者工作。因为业委会是都非专职的工作，单凭业委会的几位邻居，肯定是忙不完的。对业委会，我有几点个人看法，供大家参考。”
“第一，业委会是代表全体业主利益的，但业委会并不是像一些业主所说的，他们是我们业主的服务员。他们是代表，不是服务员。代表是义务的、公益的，他们是付出自己的时间、精力，甚至是个人掏腰包贴补费用来为我们做事情的。而服务员是你花钱雇来的，他应该为你个人的需求负责。所以，我们不能把业委会当服务员，随便什么事，都要业委会去代你去做。什么给物业公司打电话来搞维修啊、什么替你去问怎么办会所的会员卡了，这些具体的事情是自己该做的，而不该是业委会替你跑腿做的。他们要做的，是代表全体业主，来监督物业公司的服务，为小区业主们享受到高水平的、持续稳定的物业服务负责任。”
“第二，业委会不是业主的领导。他们并不存在与我们普通业主之间的领导和被领导关系。业委会的最高权力机构是全体业主大会。所以重要的决策，应该由全体业主大会来决定，不是由业委会擅自决策的。比如说最近几天，有几个邻居，无视真相，一味地攻击金宁饭店物业，非要要求业委会停止关于续聘金宁物业的业主大会。我认为，业委会有权利组织召开大会，但没有权利随意开，随意停，这些都要有合法程序才行的。这些业主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明他们不懂业委会的职责。所以，我非常理解业委会的邻居们，他们受了很多委屈。我们在微信群里，要能体谅他们，更要能站出来发声，支持他们。”
“第三，作为业主，对业委会要信任，也要监督。信任是基于我们既然投了票，就应该信任自己的选择。监督，是业主的权利。对业委会的监督，我个人认为，要从程序的合法性来进行监督，而不是做恶意揣测。监督要靠证据、事实，而不是个人的感觉。我觉得这些日子里，部分业主的攻击和抹黑行为已经完全超越了业主的监督权利，我不赞同这样的行为。”
“最后，我表明我个人的态度。我相信业委会的邻居，也支持他们开展工作，必要的时候也愿意付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说句实在话，据说咱们小区一年的物业费也就一千多万，就算全给了这十一位业委会委员，也没多少。以咱们小区邻居的财力，恐怕这一点诱惑还是经得住的吧！”
老段说完，不少人笑了起来。领地公馆的业主们，愿意为了这点钱赌上自己声誉的人，确实不多。接着很多业主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大多以相信业委会，并愿意支持工作的表态为主。尹墨宇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信心在恢复，但当他想到李如曦跟他说过的阿庆电话威胁一事时，他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会议结束后，尹墨宇和老段在会所门口一起点着了香烟，并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两人相约，等业委会这一阶段工作忙完后，一起饮酒叙谈。没想到，他俩约的这场酒，很快就兑现了。
阿庆并不只是给李如曦打了电话，他还给另外几个他认为比较有把握“搞定”的业委会委员发了短信。
“目前业委会的工作在方向性和战略性上都出了问题，在帮助小区走向国际化、提高小区物业服务水平方面没有本质的帮助，反而可能会走很多弯路。小区里也有很多热心小区事务的业主，他们都是各方面的专家，只是没有业委会委员的名额。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把委员的资格让出来，让更合适的人参与到业委会的工作里来。”收到短信的几位委员觉得匪夷所思，不敢相信有人能把如此直白赤裸的要求、毫无心理障碍地表达出来。有两位女性委员感到了阿庆这种做法背后的侵略性，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座谈会后第三天的晚上，“实名业主群”里的“狼之队”成员们依然不断刷屏造声势，而老段等几位业主也在跟他们据理力争。这时，马青忽然出来发言了。
Ｂｅｌｉｎｄａ－散尾竹３９－１（马青）：你们不要吵了行不行，业委会都要集体辞职了！！【愤怒表情】
马青的一句话，群里顿时安静下来了。
Ｂｅｌｉｎｄａ－散尾竹３９－１（马青）：＠国际庆－散尾竹７－１阿庆，你先闭嘴三个月行不行？你别说话，我三个月之后给你一个结果，可以吗？不要搞事了！
＠国际庆－散尾竹７－１（阿庆）：我搞什么事了，只是作为业主说说话不行吗？
Ｂｅｌｉｎｄａ－散尾竹３９－１（马青）：你还说！三个月不说话，换一个你想要的结果，可以吗？！你要再说话，那我也不管了！
之后，阿庆果然噤声了。
老段－散尾竹６－１（老段）：业委会集体辞职？不至于吧！其实大多数业主都是支持业委会的啊！
说完，老段私下加了马青的微信。他并不认识马青是何人，只是知道她好像也是业委会委员，只是过去发言比较少。但直到第二天早上，马青才通过了老段发来的微信验证。
老段－散尾竹６－１（老段）：业委会集体辞职这事，建议还是慎重考虑一下。虽然有些人闹得凶，但并不影响大多数业主对你们的信任啊！
Ｂｅｌｉｎｄａ－散尾竹３９－１（马青）：其实我是反对辞职的。但没用啊，大家都同意要辞职了，我也拦不住。我觉得业委会委员只是没有违建而已，但业委会的工作要交给那些有耐心、有能力的人。像前些年我们一起跟政府维权的时候，有几位就非常不错。业委会可以授权他们去做。
老段－散尾竹６－１（老段）：多沟通吧，如果需要，我也愿意为业委会做些具体的事情。
Ｂｅｌｉｎｄａ－散尾竹３９－１（马青）：组织沟通也让他们组织吧，我们有些内情，唉，不方便组织沟通了。当务之急就是解决集体辞职的问题。阿庆我沟通过了，他暂时不会再发声了。你也别说了，你说得再多，也无非就是坚定了要辞职代表的决心。要是大家都辞职了，那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那就不管金宁饭店物业做成什么样，我们都没办法监督了。
老段－散尾竹６－１（老段）：我觉得对阿庆这个事情上的处理方式欠妥当，既然业委会能容忍他们这样做，还说只要他不说话就给他一个想要的结果，那我们普通业主瞎操心也没用。
Ｂｅｌｉｎｄａ－散尾竹３９－１（马青）：阿庆为业委会成立起了很大作用啊，只是他感觉没有受到尊重和肯定嘛。我们要善于用人，他不应该是批评打击的对象。
老段看到这里，觉得无法理解马青对连续这么长时间抹黑业委会的阿庆等人的态度，而且感觉，马青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老段要在群里继续说下去，恐怕业委会辞职的事情就要老段来承担责任了。
老段－散尾竹６－１（老段）：既然这样，那我们言尽于此。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认为可以因为一个看似高尚的说法，就可以卑鄙地做事。这是我的处事理念，不针对谁。
Ｂｅｌｉｎｄａ－散尾竹３９－１（马青）：你怎么就知道你看到的是所有的真相？！
老段在手机里发了一个拱手的表情，不再说什么了。
老段点着了一支烟，却没有吸，只是拿在手上静静地发呆。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些迂腐，太默守陈规了。马青好像一幅大格局的样子，连阿庆这样肆意诋毁业委会成员的人，也可以大度地包容、赞扬。多年来，老段已经养成了换位思考的习惯，老段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自己面对这样的问题，会怎么处理？一时，他也得不出答案。
上午，毫无征兆地，李如曦、尹墨宇等四个人在实名业主群里发出了辞职声明。群里一片惋惜声，不少人都在规劝、挽留，但这几位业委会代表毫无回应。
心寒了。
老段能几乎能感受到这几位业委会委员心里的委屈和不甘。想到自己坚持这么多天在群里与喋喋不休的攻击者们舌辩，却仍然没有留住这几位善良的邻居，老段不由得感到惋惜。于是老段与尹墨宇私聊了起来。
老段－散尾竹６－１（老段）：老兄，受委屈了！得空的话，到我家中喝两杯。
楮烟墨宇－杜若１９－２（尹墨宇）：俺正想邀你呢。上次约过，只是怕招嫌疑，现在解脱了。多谢一直以来的仗义执言、鼎力支持！
老段－散尾竹６－１（老段）：没问题，我信任你们的！你说个时间，咱们聚聚。
楮烟墨宇－杜若１９－２（尹墨宇）：择日不容撞日，就今晚如何？请阖家到鄙舍小聚，俺亲手整俩菜。
晚上，老段和暖昕一起赴约。酒下肚，话便出来了。老段和尹墨宇从业委会的成立到现在的集体辞职慢慢地叙谈了起来，暖昕和尹墨宇的爱人间或插上几句。从事情的本身，谈到了人性的问题；从业委会的形式，谈到了基层民主自治的困局；从中国当前的文化现状，谈到了民族文化的复兴难题。两个理工背景的男人，居然在哲学、文学、历史等领域中畅谈起来，毫无障碍。话多了，酒便也多了。两个女人便忙不迭地劝说乃至“呵斥”自己的丈夫不能再饮了，但这两人哪里便肯。所以两个女人只好斜着眼、撇着嘴，给他俩一次次地倒下所谓的最后一杯。
这样的场景，可算人间快事了。
人，生而有太多欲望和追求。财富、地位固然难得，但与志同道合者畅谈古今、议论天下，不是更难得吗？有人说，男人的豪情在酒里，女人的柔媚在眼中。其实，男人的豪情并不在酒里，而是在酒之外的人身上。独饮的酒，苦涩而难以下咽，酒入愁肠，却也无法化作心中的孟婆汤。应酬的酒，觥筹交错间，虚与委蛇，饮罢只留下茕茕孑立，蹒跚着脚步在回家路上踽踽独行，无边寂寞。只这朋友间的酒，是人间最宝贵的琼浆，那惺惺相惜之情便是最好的下酒菜，那无拘无束的欢畅笑声，便是最好的行酒令。也因为这个，不饮酒的男人，难懂此间快乐。女人的柔媚也并非来自眼中，而是来自眼中所见的男人。落寞独处时，女人眼中万念俱灰，便是世间最珍贵的珠宝，在她眼中也只是点点的相思泪。交际场中，女人眼含笑意，满是恭敬，心底里却不曾有一丝一毫的亲近感觉。唯有女人的眼光落在所爱的男人时，那柔肠百转的心思，会在眼中幻成绵密的情丝，牢牢地缚在男人心上。
这一场酒，是老段和尹墨宇两个人的快事，也是两家人的快事。这畅快，让尹墨宇辞去业委会委员的解脱，变成了洒脱，变成了自在，也把老段这些日子以来的愤愤不平疏解开来了。这之后，老段和尹墨宇在实名微信群里便看得多，说得少了。
号称十一个业委会委员一起辞职，但现在变成了仅有李如曦、尹墨宇等四个人的辞职。而马青等七个业委会委员并未辞去委员职务。这背后，是谁又用什么样的方法，挽留了剩余的几个人呢。李如曦和尹墨宇听到了一些声音，但都不愿再提此事。总之，在李如曦、尹墨宇等人办理交接的时候，那几位信誓旦旦地要一起辞职的委员们表情显得很不自然。马青倒是低声安慰了李如曦几句后，就大方地开始交接了，那模样，俨然已经是业委会主任的样子了。
李如曦、尹墨宇等四人提了几个要求，继续完成投票，因为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业主大会的公正公平性遭到破坏，业委会无权随意依据少数业主的要求就中止业主大会。如果一定要中止业主大会，需请梅林街道介入调查后，由街道物业办裁定是否中止业主大会。由剩余的业委会委员继续主持后续的投票、公示等工作。马青悉数答应了。
李如曦、尹墨宇等四人以辞职的方式自证清白，让这“狼之队”失去了靶子。他们原来的抹黑和攻击，在“壮烈”的自证清白行为下，显得肤浅和可笑。就这样，虽然实名业主群里虽然偶有波澜，但业主大会的事情却逐步推进着。马青作为代理主任，把企业中常用的一套舆情管理的方法套用在业委会的工作上，积极开发了微信公众号，向业主们及时发布信息。她又迅速组建了志愿者微信群、置业交接微信群、各街区联系人体系等，一批新的志愿者补充到各个关键的工作上。马青雷厉风行的作风赢得了不少人的认可。在这些认可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几曲声调一致的赞歌。如果有细心的业主注意观察的话，那些原来“义愤填膺”地攻击业委会的人，一夜之间变成了马青的铁杆粉丝。
马青并不招所有人喜欢。虽然她的工作能力是很强，但在实名业主群里一有人质疑业委会的工作，她便威胁有人再捣乱，她也不干了。她强硬的沟通做派，盛气凌人的姿态，着实让一些业主心中不快。谁也不敢在群里再多问业委会的事情，因为一旦问一个问题，除了会得到马青极不耐烦的搪塞之外，还会有几个人排队刷屏来声援。顿时满屏都是“我们相信业委会，支持业委会”的文字和各种奇怪的大拇指点赞。如果遇到有人对业委会的工作有意见的话，那群里的反应除了马青和刷屏者的回应外，还会有人跳将出来，斥责这些质疑业委会的人。舆情管理的方法实施没几天时间，实名业主群里便“歌舞升平、天下归心”了。因为除了唱赞歌的人之外，几乎无人再有异议。
而这样的景象，似乎便是马青想要的。她得意地认为，自己的舆情管理方法已经取得了成功。在一片赞歌声中，马青宛若成为一家知名企业的总裁，在微信群的舞台上运筹帷幄、指点江山，而身边总是簇拥这一批“崇拜者”。
作为群主的林红衣，因为李如曦的辞职，心里多少有些愤懑。但又觉得这个昔日里跟邻居的大姐们客客气气的，连林红衣即兴组织的一些姐妹活动都会从上海赶来的马青，毕竟还是在帮助小区继续业委会的工作。虽然这样强硬的做派让她心里感觉到不舒服，但总归她还是识大体，并未在群里多说什么。
老段也看到了群里的变化。老段刚看到代理主任马青粉墨登场后，居然打着“舆情管理”的方法，大搞“舆论统治”，以强硬集权的方式压制业主们的意见和建议。那一套弄权、洗脑的办法，马青用起来显得驾轻就熟。老段对这种事情感到恶心。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罢了，随他们去吧！干脆，他取消了实名业主群的消息提醒，只是在闲暇时才打开来翻看几页。
阿庆从攻击业委会，一夜之间转身成为业委会“第一护法”。转变之快，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但如果这种转变背后加上刘念辰的名字，那么一切就那么自然了。
刘念辰本来对阿庆的“狼之队”的业绩颇为欣赏，他提到的“釜底抽薪”，就是告诉阿庆不要像复读机一样，总是在群里拿着虚无缥缈的“国际化”说事儿，“监事会”的成立，看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干脆就把支持搞续聘金宁物业的委员们搞掉就好了。只有业委会重新回到刘念辰的思路上来，更换物业公司的想法才能尽快实现。但怎么能够让这些业委会的委员们肯辞职呢？刘念辰也没有好办法。直到后来，他见到了桑律师。
据说，桑律师是欢乐嘉苑更换物业公司的操盘手。前两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欢乐嘉苑新老物业交接的群体事件，桑律师就是背后的高参。欢乐嘉苑更换物业的那一天，有数千人聚集现场，其中有支持更换物业公司的，也有对业委会暗箱操作持有质疑态度、抵制换物业的。最终靠着支持业委会的业主们提前在网上购买了一百多套防暴制服，用武力硬是把老物业公司打出去，才更换了新物业公司。这件事情形成了全国性的影响，甚至惊动了国家领导人。据说一位国家领导人在相关文件上的批示中质问道：“党组织在哪里？！政府在哪里？！法治社会在哪里？！人民的利益在哪里？！”该事件之后，欢乐嘉苑的几名业委会委员被抓，据说后来业委会委员与物业公司之间的利益往来也被查实了。看来，的确是有很多业主，是被利用了。尤其是那些被蒙蔽的、热血上头的业主们，居然自购防爆器械和服装，还付出了被拘留的代价。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么艰难，欢乐嘉苑的物业公司还是换成功了。当然了，被赶走的物业公司，我也不会亏待他们，我又通过与业委会的合作，带他们进了另外一个小区了。”桑律师第一次见到刘念辰时，便这样回应了他对欢乐嘉苑事件的疑问。
桑律师又道：“我告诉你，业委会想要更换物业公司，有一大堆的法律程序，而且更换物业公司，基本上会遇到原有的物业公司的抵抗。还有会遭到很多已经习惯了原有物业公司的老业主的抵制。这个人群可不在少数。你要搞不定这些人，想要换物业，那是想都别想。”
当刘念辰把领地公馆业委会正在开展“是否续聘金宁饭店物业公司”的情况告诉桑律师的时候，桑律师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这个情况，你们自己肯定没有办法了。”刘念辰一再询问桑律师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桑律师总是笑而不言。刘念辰自然明白其中意味。于是，“强强联合”的盟友关系，就这样形成了。而“釜底抽薪”，就是桑律师针对领地公馆当时情况开出的“药方”。
谁想到，执行力超强的阿庆居然用力过猛，出现了十一名业委会成员都要辞职的情况。毕竟，业委会整体辞职后，想要换物业，就得另花时间重新成立业委会，所耗费的时间太久了。于是，在请教了桑律师之后，刘念辰迅速地安排阿庆与委员们沟通。除了李如曦和尹墨宇，阿庆几乎每个人都费尽心力做了劝说工作。终于，在马青的协助下，保留了七个人的业委会。此时，阿庆还没有见过那位桑律师。
马青也没有见过桑律师，刘念辰只是不经意间向她提了一句而已，因此马青对该律师究竟是何许人也毫无概念，更无兴趣。刘念辰与马青的这次见面，是隆重至极。刘念辰带着小区里包括凌威毅在内的几个上市公司的高管、私营企业的老板们一起宴请马青。席间，刘念辰、凌威毅等成功人士都对马青推崇备至。最后，刘念辰和凌威毅等人一起以业主身份请托马青，请她一定要为小区的未来着想，不光不要辞职，还要临危受命，在困难时期把业委会撑起来。
马青向来都对自己能力颇为自负，又自小儿便有些“人来疯”的样子。“观众”越是热情，她便越是“入戏”。看着这么多成功人士都对自己赞誉有加，再加上这临危受命的“桥段”和力挽狂澜的“戏码”，非常对她的胃口。于是，马青不仅自己改变了打算辞职的主意，还积极地帮着阿庆做起了“保卫业委会”的工作。刘念辰出于谨慎，并未把更换物业公司的事情跟马青说，他只是希望，等到业委会改组完毕后，再谈不迟。毕竟，他对如何使用阿庆，已经是驾轻就熟，但对如何驾驭马青，心里还没有底。
业委会改组后，几位留下来的业委会委员们纷纷表态，他们之所以不辞职，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辞职，成为领地公馆失去业委会的罪人。由于大多数不住小区，所以他们表示这个委员只是挂个名，具体事务就不想参与了。对马青而言，这倒是正中下怀。她做事，一向不喜欢大家一起商量，就喜欢一个人发号施令、下属们完全服从的“霸道女王”范儿。于是，凭着手里的公章，马青“女王”顺利地成为了领地公馆第二任业委会主任。一些事务性的工作马青本身就不喜欢，加上她自己也不住小区，所以便从业主志愿者里找了一位秘书。
与阿庆一起筹建业委会的杜岚成了业委会的秘书。杜岚在小区居住时间也很久了，是林红衣、李如曦的闺蜜。四十岁的杜岚也算是个女强人，自己在生意场上打拼，小有所得。因为在林红衣组织的姐妹圈里人缘好，所以很多人也在生意上给她帮了不少忙。这次李如曦做业委会主任，她就是业委会的死忠粉，处处力挺李如曦，放下了老板的架子，为业委会的具体工作跑前跑后，倒是真做了不少具体的文书工作。但李如曦辞职后，杜岚仍然为业委会的事情跑前跑后。现在，更是做了业委会的秘书。而这时已经去国外陪女儿待产、准备当外婆的李如曦，早已对这些事情不再过问了。
业委会的公众微信号也在马青高效率领导下上线了。马青安排了专人，每天都把微信群中业主们的问题按照舆情信息的方式，把回复内容发到公众微信号上。投票工作就在这样的过程中，一步步地走了下去。
４月２０日，这是领地公馆的所有业主都会记住的日子。在距离李如曦、尹墨宇等四人辞职后二十多天的样子，续聘金宁饭店物业公司的投票终于结束了。林红衣、暖昕等十多位志愿者们在会所的会议室里井然有序地统计着选票。到下午１６：３０的时候，选票统计结果出来了，按照计票规则，有近８０％的投票业主都同意续聘金宁饭店物业。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马青通过微信告诉林红衣，还需要统计专有面积是不是超过了５０％。因为，只有户数和面积双过半，结果才能生效。
仓促间，赶到现场的仅有林红衣、暖昕等四五个人。好在大家已经非常熟练了，一个多小时时间，统计结果便出来了，仍然是近８０％的专有面积同意续聘金宁饭店物业。由于现场没有一个业委会委员，在问过马青后，马青也表示过不来，先让林红衣保管选票原件。因此，几个志愿者对统计表等签过字后，就把选票和原始统计表等材料交给林红衣保管了。
老段听暖昕告诉她这结果后，感到大多数的业主仍然是信任金宁饭店物业的。这样的结果也好，毕竟老段已经过了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年龄了。
这一晚，暖昕这个辛苦了近二个月的志愿者总算是完成了任务，也算是为小区出了一点力。这一夜，她睡得很香，既像是完成一项任务神经松弛后身体的自我调节，又像是一场艰辛的战斗前身体在自主地积蓄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