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我终于嫁给了杀父仇人的儿子》 第4章 在线阅读
11.
在没确定你很幸福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陈夏,你知道吗?哪怕,只能远远看上你一眼。
陈厂长追悼会那天,我去得很早。
吴姨拼了命的冲过来对着我又抓又打,"都是你们一家扫把星!害了我们老陈命都没了!我早说过,不要接触你们这家人,我早说过了啊!"
“你爸要死自己去死?凭什么要害我家老陈!”
“你说!是不是还在怨我家老陈不给他工作?”
我不动,任凭她的捶打,我听到自己身体被锤得闷响,眼睛却牢牢盯着站在门里的陈夏,她也看着我,只是看着,我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仿佛,我们本就是两个陌生人。
“他还是个孩子啊!别打了,陈夫人!”
“节哀啊!这事跟这孩子没关系……”
厂子里的叔叔婶婶把我拉开了,我拢了拢被扯坏的衣服,给陈厂长重重瞌了三个响头。
我想再看陈夏一眼,却没有了勇气。
未送出的随身听里,录下了我对陈夏说的对不起。
车祸,是意外,可偏偏陈厂长坐上了我爸的三蹦子,如果坐的是别人的车,我还能有资格站在陈夏身边,给她安慰,陪着她。
我爸的好心,办了最坏的事,有苦果,我背。
眼下,我连普通朋友的资格都不再有了。
我没再见过陈夏了,我曾经小心翼翼地在QQ上联系过,她却再也没有回复过我。
她还恨着我。
陈夏他们家搬走了,听说回了市里,我曾疯狂的一条街一条街的找,去找过所有可能知道她消息的人。
却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们那个小城,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了?
还有半年,她该参加中考了,我想像她当年跟我加油打气一样,等着她凯旋的好消息。
当年说过的话,可还做数?
高一迎新,从来不参加任何活动的我,也主动报名要参加迎新,班主任老师倒是大喜过望,他觉得我太闷了,傻读书不是市一中的育人之本。
等我拉长脖子往新生队伍里望啊望,来来回回看到迎新结束,也没能看到那个日日在我心里的她。
陈夏,你去哪了?
我多么希望有一天,你能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一转身就能看到你。
一别经年。
12.
武大的樱花开了,又落下,本科毕业后,我又被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
我们年少时说过,就考本省的大学,这样,就不会离家太远。你说你舍不得你妈妈做的大鸡腿,我只能在心底说,我舍不得你。
“那就武大吧,陈夏。”
“好!一言为定!可是,我这成绩,以后能考个二本就不错了,但是,我会努力的。”我忘不了你说会努力时的无比笃定。
是谁说的,年少时说的话,不能做数,我却统统都当了真。
年少时,你说最崇拜穿白大褂的医生,拿手术刀救死扶伤的可酷了。
我毕业后,也将成为一名外科医生了。
那个没来得及送你的随身听,我一直带在身边,这些年对你说的话,都在里面。
还好,那个年代的物件,质量不错,我很怕它突然坏掉,就像我害怕再也没有陈夏的消息。
老天爷似乎切断了我们的缘分,却在我准备接受新感情时,又让我遇到你。
她是跟我同一年分进省医的医生,笑起来,跟你真像。
再次见到你,我只能跟她说了抱歉。我甚至还来不及知道,你身边是否已经有一个他,这些,我都不想管了。
毕业后,我成了省医心血管外科的一名医生,那个普普通通的午后,你带着吴姨走进来时,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们。
我长高了,每周三次固定撸铁,也让我壮实不少,再也不是豆芽菜一样的小男生。
天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害怕陈夏认不出我,又怕她还没能原谅我。迟迟不敢叫她的名字,哪怕,在我心里,已经把陈夏拥抱了多次。
陈夏在楞楞打量我半晌后,终于开口,“真的是你?我看医生名字,还不敢相信。妈,是穆僮!”
你欢喜地跟你身后那个病态的妇人说着,没想到,吴姨竟然衰老成了这副模样。
“吴姨,陈夏!好久不见!”
谁能体会我这一刻的狂喜,想要在病历本上写字的手几乎握不住笔。
“穆医生,吴阿姨当年不该那样对你,嗨!都过去了,你一直都是好孩子,会体谅阿姨的吧?”吴姨的言语有些讨好,完全不复当年恨不得我原地咯嘣的样子。
“我还是习惯您叫我穆僮!可别太生疏了!我还一直想好好跟您和夏夏道歉……”
“好了,好了,久别重逢,就别提以前了。我是听人说,省医心外科有穆神刀,挂号的时候,我还纳闷呢,怎么会有同名同姓的,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活力满满的陈夏,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不曾改变。
我没有奢求过她和吴姨的原谅,最大的奢望不过是当面好好说声对不起,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最大的圆满。
陈夏,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多遗憾,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13.
吴姨的病症比较严重,左心房黏液瘤,很容易引起动脉栓塞以及猝死,必须尽快做手术。我多方请示协调,才给他们把手术排在了两周后,陈夏一直说着感谢的话,知道我一定出了力气。
其实我也只是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事,吴姨的情况算很严重的,医院也并非不通人情之处,会有轻重缓急,针对紧急情况的方法。
我对陈夏说,千万别觉得我格外开了后门给你们。我怕她有心理负担,就把我当一个萍水相逢的医生就好。
“这种大医院,等着手术的人,一天到晚多了去了,我都知道的,穆僮,等事儿完了,我请你吃饭,你可千万别拒绝。”
我应承着,陈夏,我还想跟你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
吴姨的肿瘤已经造成了心脏瓣叶破坏,影响瓣膜关闭了,切除附着在房壁的肿瘤后,还得做个瓣膜成形的手术。那天的手术足足做了近七个小时,所幸,手术很成功。
约饭那天,只有我和陈夏两个人。“这个病,还是要多注意,不排除复发可能性,回去你多观察吴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我举了举手机,我终于有了她的微信,这次,再也不会跟她走丢了吧?
陈夏笑我,干嘛吃个饭还要一本正经,“知道啦!知道啦!还跟当年盯我学习一样,穆嬷嬷!”
调皮!还跟当年一样,古灵精怪的。
我们聊了很多,却绝口不提,当年那道伤痕。
陈夏现在是一名自由插画师,“不能坐班,我妈身体从那事以后,一直都不好。”她给我看她画的画,说,“是这个工作治愈了我。”
画里的孩童,都有清澈的眼眸,男娃娃一律都有酒窝,不知不觉,我的嘴角也上扬了,“你的画的确有魔力。”画里的小姑娘,多像陈夏,而有着酒窝的小男娃,我自恋的往自己身上套了。
“哈哈哈,像不像你?我告诉你喔,我已经在油管上出这个系列好几年了。”
这么说来,陈夏一直有着我的位置了。
我们开始隔三差五,不,只要有空,我就会去见陈夏,有时候,只是静静地坐着,看她画一个下午的画。我也会买了菜去她家做饭给她们吃,知道她照顾吴姨很累,我愿意以自己的方式,帮她尽可能的多分担一点。
“谢谢你,穆僮。”
“我们之间,不必说谢。”如果可以,我只想就这样一辈子守在你身边。因为你,我没办法再爱上其他人。
我去线上看了她的插画系列,那个叫小小牧童的酒窝小男娃,和那个叫夏夏的小女娃,他们两在陈夏的画里,一起下河抓鱼,一起在春日的草地上戏耍,他们牵着手,他们笑着......我多希望,那就是曾经的我和陈夏。
关于一生一世的期许,每次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我还是不确定,最怕的是,说出口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们中间隔了那么多年,我不容许有任何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