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伞》 第六章 在线阅读
14、
我又在审讯室待了一会儿。
杨秒依旧不死心的问我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等到放我走的时候。
他直直的盯着我，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身上有股违和感。”
“什么违和感？”我笑笑，笑的人畜无害。
“没什么，回去自己小心。”
我点头，表示谢谢他。
神婆一口咬定我奶奶是杀人凶手。
杨秒带着警察将老宅的整个屋子搜了一遍。
结果显然是什么都没能搜到。
不论神婆有没有杀人，她参与其中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
神婆被收押。
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我去探望了她。
她见到我的第一句就问：“你还能感受到他吗？”
“什么？”我笑笑，“那些不都是你给我下药诱导我幻想出来的。”
神婆意味不明哼哼。
“你连自己也要骗吗？”
我不可置否。
神婆盯着我，眼中带着探究：“你都知道吧，知道一切。”
“我早和老婆子说过你不简单，她却还是小看你。”
“是你害死我奶奶的吗？”
我打断神婆无厘头的念叨。
神婆听我这么说，瞪大了眼睛。
“你不必这么惊讶，杨秒告诉我的，他们已经查到你杀我奶奶的证据了。”
“你想把一切都栽赃给一个死去的人。”
“所以故意引导我，让我关注镇子上的失踪案，好去报警，而你做好了一切摘清自己。”
“可是你没想到我会认识一个警察，更没想到那天杨秒居然跟着我们。”
我一字一句的说着，神婆突然愤怒起来。
“我本来没想杀你奶奶，是她自己找死，事儿明明是我们两个人干的，她却威胁我，说我敢搬出去住就把一切都供到警察那去。”
“明明是她先想出诱骗游客贩卖器官的事儿的，我只是帮她找人，她却反将一切屎盆子都扣在我身上。”
“她自己无儿无女，却还要阻止我和家人团聚！”
我冷眼看着她歇斯底里，看她像个疯子般咒骂。
然后靠近我，一双眼因生气而眼球凸起。
“是啊，是我杀了她，是我将她推下去的，那坡不大，我让她反复摔了好几次。”
15、
得到真相后，我呼出一口气，神色轻松的走出大门。
“许穗！”
一道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杨秒越过马路走向我。
我转身看他。
他咧嘴笑笑：“不介意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我点头：“当然不介意。”
我跟着杨秒去了一家咖啡店。
杨秒将咖啡往我跟前放了放。
“这个案子就快结了，现在就差找到蔺誉的尸体。”
“嗯。”
我抿了口咖啡。
“你不想知道案子的细节？”
我笑了笑道：“我刚刚才去看过神婆，我知道了大概。”
“哦...但我在复盘的时候，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杨秒笑笑，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你奶奶贩卖人体器官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啊，刚刚知道。”我没有反驳他，顺口答应。
“我说的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
杨秒神色未变，还是挂着一副温和的笑。
“你说的关于你奶奶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我的神色变了变。
“你不必惊讶，这个案子死了这么多人，查仔细点是必须的，后来我又走访了纸伞镇的居民。”
“他们都说你奶奶人很好，是个老好人，对孙女更是好的不行，要星星不给月亮。”
“可是结果真的如此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四邻八坊，总有能听见你惨叫声和微弱的呼吸声的。”
“你会敲柜门向他们求救，你会偷偷的给他们塞小纸条。”
“但他们都视而不见。”
他越说，我的神色越冷，直至放下咖啡，一脸防备的看他。
杨秒停都没停一下：“你应该知道我是警察，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钱包里一打开就能看见警员证。”
“可你却装作没看见，和我搭讪，引起我的注意。”
“那天晚上，连让我发现你和神婆一起出去都是你算计好的吧。”
“我每天都会有开窗抽烟的习惯，你发现我是警察后应该观察过我。”
“我顺利的救下你，同时你将一切怪异的事情告诉我，这使在镇子上徘徊多日的我突然有了眉目。”
“很自然的，我关注到了你和神婆，也发现从你们俩身上下手，会发现很多蛛丝马迹。”
“比如神婆不合身份的高消费，比如为什么所有人在你奶奶这取过伞后当天晚上就会失踪。”
听着杨秒的推理，我笑了笑，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向椅背。
轻吐三个字：“证据呢？”
“你怀疑我杀了人？”
杨秒耸耸肩，“当然没有。”
“但至少你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16、
杨秒说的对，我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我是无意间发现奶奶和神婆在贩卖人体器官。
说来也巧，这事还得靠蔺誉。
蔺誉进入纸伞镇的第一天我就看见他了。
但我不知道他是来找我的。
直到那天晚上我被奶奶从密不透风的小黑屋放出来。
看见神婆晃晃悠悠的拖着一个麻袋出去。
我跟了上去。
看着她挖开一座坟，把麻袋扔进去又埋上。
我清楚的知道她和我奶奶杀了人。
待她走后，我悄悄打开了麻袋。
麻袋里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双漂亮到让人惊艳的眼睛现在血肉模糊。
我盯着他，看了好半晌。
然后又将他偷偷拖回去，摆在那个我经常进出的小木屋中。
当天晚上，奶奶出乎意料的心情大好。
甚至做起了油纸伞。
我透着门缝，亲眼看见奶奶给那个油纸伞糊了两层材料。
我默不作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没过几日，神婆来和奶奶大吵了一架。
奶奶生气的抱着油纸伞出门了。
然后，奶奶再也没能回来。
17、
“我猜，神婆杀了你奶奶的事情，你也亲眼看见了吧。”
杨秒还是一副和我闲谈的样子。
他气定神闲，想要逼我失控。
可我相当冷静，因为我什么也没做，他试探也试探不出什么。
我笑了笑道：“你不必试探我，我什么也没做。”
我当然知道是神婆将奶奶杀死的。
因为是我“无意间”向神婆抱怨，说最近天气阴冷，奶奶腿脚不便。
可别在一些小山小坡的地方摔倒。
神婆本来还气的踹不上气，听到我的“无心之言”，瞬间眸光一亮。
她出去了，此后她也再没来过我家。
“哦，那蔺誉的的尸体在哪呢？”
杨秒又问。
“我不知道。”
我依旧坚定着我的答复。
“你该去问神婆，她是帮凶。”
“可神婆说她把尸体埋在了那个坑里，那里应该有十二具尸体，可现在偏偏少了一个。”
“我不知道。”
我笑意盈盈的说着，没了再与他在这里周旋的心思，喝完杯底的最后一口咖啡。
“谢谢你请我喝的咖啡，很好喝，我喝完了。”
我晃了晃杯子给他看，而后拿包起身。
在我推开门准备出去的那瞬间，杨秒叫住我。
“许穗。”
“你问心无愧吗。”
18、
我问心无愧吗。
我当然问心有愧。
奶奶那天燃的香并没有将蔺誉彻底迷晕。
他清醒的死去，我清醒的听见了他的惨叫。
但我无能为力。
像别人漠视我的遭遇一样，我也漠视了他的遭遇。
直到看见他的死亡。
而因他死亡的原因居然只是想来给我说一声“谢谢”。
多么可笑，我突然起来的善心却伤害了一个人的生命。
最后我选择将蔺誉埋在了一个有花有草的地方。
杨秒对我说他是个孤儿，自小就生活在孤儿院。
愿他死后能有花草相伴。
“呐，我给你报仇了，别再缠着我了。”
我带上墨镜，感受着一股凉风袭来。
他悄然的抚上我的面颊，而又释怀的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