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春劫》 下篇 在线阅读
3
龙子气不打一处来,强拉着胖女人进门后才压低声音道:“妈,那贱人刚在直播,我们家刚上了电视,晚上就出这种事,你让我以后在社会上还怎么混!”
龙子甩了甩手,嫌弃胖女人脸上的油脏了手。
这母子二人的狗咬狗,还真是一出好戏。
“这个毒妇!”
胖女人捂着脸,不恨她动手的龙子,反倒更恨我。
一旁的龙子啐了一口,满不在乎:“现在已经直播出去了,你的形象是回不来了,现在得保持我的形象,等这段时间热度过去,你想怎么折磨她都行,现在先把她哄好了嫁出去,给我把房子买了媳妇娶了才是真。”
母子二人又是一阵商讨,晚饭时候破天荒的给我堆了笑脸。
“好闺女啊,妈看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听说你还没有男朋友啊。”
她笑眯眯看着我,拐着弯说出要把我嫁给龙子室友的哥哥。
只不过那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家家庭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先领证,那边的风俗是要先摆酒席生孩子,生了男孩子就能领证进门了。”
我惊讶于这年代还有这种糟粕风俗,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是满口答应。
就在母子二人惊喜不已时,话锋一转,“可是我户口在我养父母那儿,而且……办个酒席就算进门,也太没归属感了。”
龙子心疼自己即将到手的彩礼钱,一拍胸脯向我保证,夫家那边重视传统,虽说先领不了证,但是能先拜祖先入族谱。
“妈趁着这会儿电视台还有热度,先帮你把户口签到家里来,你放心,妈在,你的娘家就在,妈和你弟弟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朝她咧开嘴,喜笑颜开,“真的吗妈,那你速度快点,我单身好久了,巴不得早点嫁出去呢,你放心,彩礼我一分钱都不要,都给你和弟弟。”
龙子母子二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中了大奖,乐的像朵牡丹花。
他们哪里知道,有些人,是不能轻易领进门的,领进门,要遭太岁的。
4.
年中我和闺蜜出门旅游时在金台寺遇到一位大师。
大师与我有缘,一分不要,给我批了命。
孤星照命,注定一生孤独,二十五岁入门后克夫克子克双亲。
闺蜜气的要砸破大师的秃头,被我死死拉住。
我知道这位大师一点都没说错,他和我素不相识,却把我前二十四年看得明明白白。
我身边亲缘一向淡薄,养父母但凡与我过于亲近,就有大病小灾。
年关将近,我就快二十五了,就算不出这档子事,我也会想办法把户口迁到亲生父母名下。
曾经想要我命,现在还不肯放过我的狼心狗肺之人,我怎么会放过。
至于那要花彩礼买我的一家,竟然动了不把我当人的心思,就等着遭报应,这可都是他们自找的。
自作孽,不可活。
户口本上我在亲生父母家,族谱上我上到那个老封建家。
我倒要看看他们家的祖先镇不镇得住我的命。
我这位亲妈,眼里只有她的宝贝龙子,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
为了快点把我卖出去,更是避免夜长梦多,急不可耐杀到我养父母家,又是一阵大闹,抢了户口本强行把我的户口转了过去。
又趁着还没到晚上,赶忙叫了龙子室友的哥哥过来相看。
看到那个年近四十,满口黄牙的老光棍,哪怕我心里早已预设了胖女人有多不是人,还是被她的畜生行径吓到。
就为了宝贝儿子的彩礼钱,把亲女儿往火坑里推。
她可真是个亲妈。
我强忍着恶心,堆出一个羞涩的笑脸。
中年男人看向我的眼神像是打量牲口。
“不错,胸大屁股大,一看就是能生孩子的。”
他舔了舔嘴,一边搓手一边往我脸上摸。
我下意识躲到胖女人身后,可她非但不帮我阻拦,甚至抓着中年男人的手往我胸口捏。
“你放心,我打听过了,她大学和研究生期间都没谈恋爱,没人碰过,干净着呢。”
中年男人双眼放光,“研究生!我们村里还只有一个大学生呢,娶回去一个研究生,那我们家以后可就长脸了。”
“那彩礼钱……”
中年男人一拍胸脯:“你放心,我再给你多加五万,等生了儿子我再给你补五万,钱不是问题。”
我心里一片冰凉,看,这就是我的亲生母亲,这就是我的家人。
谁说养恩没有生恩大的,比起她,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母亲更配得上为人父母。
我深吸一口气,小声开口。
“我妈说,你们那边的风俗,是不生男孩不领证……”
不等我说完,中年男人黑了脸:“怎么,你不服气?”
“叫你嫁人你就嫁人,哪儿来那么多屁话!”胖女人一巴掌抽在我头顶,我猜要不是担心把我脸打破相了影响价格,这重重的一巴掌就会抽在我脸上。
我装出小媳妇的模样,委屈巴巴捂着头啜泣:“妈,如今我都是别人的人了,你怎么打我,你把我脸打成这样,还叫我怎么嫁人。”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我刚给了彩礼的定金,你们就要翻脸?”
“怎么了,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不能打一巴掌,这还没过门儿呢!”胖女人心高气傲,一甩手就要吵起来。
中年男人也不遑多让,他现在在家里也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龙子,哪里肯受窝囊气,当下摔了杯子。
“行,你傲,这亲家我们不做了,彩礼钱还我!”
胖女人吃进去的钱哪里肯吐出来,当即坐在地上耍赖。
中年男人也不惯着她,拿起电话就要报警。
吓得龙子一把将她拽起来,摁着她的头对中年男人低头。
他心疼到手的彩礼钱,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这年他得过得怄死。
“大哥,我妈她就是……就是太着急了点,她还没习惯,以后我们保证绝对不动这个贱人,她以后就是你的人,死了都不与我们相关。”
胖女人恶狠狠用眼神剜我,气不打一处来得伸手自打脸。
“好女婿,你别气,是妈做得不对。”
中年男人这才作罢,他耍了威风,忍不住要对我这个研究生炫耀一番。
我顺其自然,忍着恶心堆出笑脸应付他: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也信你,可是城里和乡里风俗不同,我怕外人传闲话,说我不是你家的人,不领证,而且户口还在我妈这里,你看今天就出了这事,万一以后……”
要是没个准数,我妈会把我卖第二家。
很显然中年男人也懂我的弦外之音,当下从包里带出一本小册子,很带了些年代感的封皮上写了四个大字。
陈氏族谱。
“你放心,今晚你就跟我走,上了我们家族谱,你就是我们家人。”
他边说边示意胖女人抓着我的手按红手印。
没有人看到我脸上欣慰的笑意。
窗外就在此时燃起烟花,鞭炮声阵阵响起。
春晚的主持人也带着笑脸说出到了新的辰龙年。
我,二十五岁了。
5
龙子见我发笑,被我盯着发毛,忍不住皱着眉看向我。
“你笑什么,神经病啊!”
如今他的彩礼钱到手了,我就没了利用价值。
对我,他甚至都懒得摆出温和的神色。
刚把中年男人送出门便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摁在墙上。
“贱人,滚去两个老不死的家里把彩票要出来,别想把钱带去别人家里。”
“就是,别逼我儿子大过年的动手,晦气。”
母子二人凶相毕露,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我装出一副恐惧的模样,泪眼汪汪:“妈,明天吧,明天早上我和你们一起去要彩票,这年三十的上门要钱,不太……”
不等我说完,胖女人和龙子就拽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
“贱东西,你再说一遍试试,让你去你就去,敢慢一步你试试!”
我被打的鼻青脸肿,就在龙子抄起凳子要往我身上砸时,他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挺挺往前摔了过去。
母子二人不讲卫生,家里都是随手放的垃圾。
他的喉管直挺挺撞上垃圾桶里放满的烧烤签字。
噗嗤一声,鲜血迸射的声音。
胖女人顿时尖叫起来:“儿子,儿子你没事吧!”
她手足无措,一把把我推倒在地泄愤。
“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儿子成这样的,你躲什么躲,你就让我儿子打啊,你这条贱命打死就算了,哪里有我儿子金贵,你这个贱人,贱人!”
她还想动手打我。
我装出害怕模样连连后退,捂着脸低下头,“妈,快……快叫救护车。”
真怕我忍不住笑出来了。
“你来叫,你害得我儿子,凭什么花我的钱叫救护车!”
我从善如流拿出手机打120,花我这个天煞孤星的钱,我就怕你用不起啊。
果不其然,救护车赶到时,担架在楼梯间卡出了,上不去。
我提议用吊车把龙子吊下去时,胖女人又开始心疼钱。
“要叫吊车啊,那得不少钱啊,你们侧着点不就把我儿子抬下去了?”
“我看你们这些当医生的都是黑心肝的东西,就是想我们家多花钱!”
她心里气不过,想找人发泄,直挺挺把一旁提建议的医生推了下去。
高个儿医生被她推得翻过栏杆,重重摔在楼梯上,整个人滚了整整一楼,头上全是血。
急救护士气的差点骂人。
最后还是我付钱把龙子吊了下去。
只不过这么一耽误,龙子更是进气少出气多,直接陷入昏迷状态,眼瞅着人快没了
胖女人还一副‘我赚大了’的嘴脸,指着我鼻子继续开骂:“今天都是你害得,要是你不躲,就让我儿子打,我儿子也不可能出事,今天的医药费都得你出!”
一旁的医护人员听得练练翻白眼,只恨自己是医生,不好和患者起冲突。
等到了医院,龙子直接进了急诊,胖女人一边在手术室外贼眉鼠眼观望,一边又时不时看向我,催我拿钱出来。
“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还不快把钱都拿出来把我儿子治好了,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我心里白眼翻上天,面上还是可怜兮兮看她一眼,活像是平日里就被她虐待的可怜模样。
“妈,不是我害得,我不躲我会被弟弟打死的。”
她当着不少患者的面死命拧我,打我撒气,“就是你害的,你贱丫头一个,让我儿子打着出气,打死都行,你凭什么躲,你要是不躲我儿子会大年夜进医院?”
我只抱着头左右躲闪,逗着他追着我满大厅跑,确认了有不少患者拍短视频上传后,这才转过身,把钱包塞进胖女人手里。
“妈,这里是我所有的现金了,还有我的首饰,你都拿去给弟弟治病。”
胖女人看了我一眼,视线停在我的苹果手机上。
“你一个贱丫头做什么美甲,虚荣,拜金!”
“我儿子可说了,做美甲的女人干不了活生不了孩子,那还要你有什么用?”
“还愣着干什么,手机也拿来!”
我略微一迟疑,她伸手就要抢,我赶忙提出一会儿还要用手机给龙子付医药费,她这才作罢,叮嘱我照顾好她儿子后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转身跑去买吃的。
看来,她也没多爱她儿子,否则也不会把儿子甩给我这个才认回来一天的女儿。
这自私自利的母子二人,爱的都只有自己。
我这个女儿便是连人都算不上,只是家庭用来吸血和盘剥的牲口。
只可惜,她机关算尽,唯一漏了我是天煞孤星,克死全家的天煞孤星。
我赶在二十五岁之前把户口转进她家里,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她下楼梯时脚下一滑,肥硕的身体在楼梯上打了个滚,重重跌倒在地,脸上青青紫紫一片。
有个小姑娘刚想扶她,就听见她大喊:“来人啊,这个贱人把我推倒了,要她赔钱啊。”
吓得心善的小姑娘再不敢多事,慌忙走了。
胖女人骂骂咧咧撑起身,抖掉棉衣上的雪,又对卖红薯的的小贩指手画脚。
她故意和小贩吵起来,气的小贩用红薯砸她。
她美滋滋捡起地上的红薯,满脸得意:“这可是你不要的。”
小贩气得跺脚:“你这种无赖,早晚不得好死。”
仿佛是言出法随。
不过五分钟,便听到医院大门外传来一声尖叫。
“来人啊,有人吃红薯把自己噎死了,快送急救啊——”
6
胖女人被抬进来时,手里还死死攥着钱,护士都掰不开她的手指。
急救医生拿着无菌刀片冲过来,正要动手抢救。
我赶忙上前拦住医生拖延时间。
救她干嘛,叫她窒息而亡才好呢。
见我这个家属在场,医生松了一口气:“小姑娘,你母亲现在需要紧急急救,需要割开喉咙,我知道您心疼母亲,但是不受这个罪,她活不下去的。”
我掐住大腿挤出两滴泪:“那……那疼吗?”
医生按照惯例严肃道:“肯定是疼的,但是能有效增加后续手术的成功率。”
疼,那就行了。
我装作不忍心的样子背过脸,余光看胖女人的手疼到抽筋,笑得浑身发抖。
那可是活生生割开喉咙,还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看着刀刃怎么在气管里来回穿梭,准叫她从此以后都对刀子有心理阴影。
一般动手术的人就算体质敏感,还有余下的疼痛,也还能惨叫发泄,可胖女人现在没有麻醉,喉头还被红薯堵死了,活剖气管她连叫都叫不出来,躺在急救室里面无血色,暴露在外的四肢青筋抽搐,裹成一团。
啧啧啧,疼的不轻啊。
好容易抢救结束,给她排上了今晚的手术,她又开始作妖,虚弱得没力气了还比划要钱。
我听到值班医生小声同一旁护士抱怨:“就没见过这种守财奴,到了快死的时候还记着钱,这种人迟早遭报应。”
还好,她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被她在楼梯间推倒的医生是今晚唯二值班的麻醉师,剩余的一个麻醉师还在做龙子的抢救手术,根本出不来。
医院和我商讨后,最终决定无麻醉手术。
我泪眼汪汪,签手术同意书的手都在抖。
护士看了心疼,抱住我的肩膀小声安慰:“姑娘,这也是没办没法的事,救人要紧,遭了这一回罪,至少捡回来一条命。”
“虽然手术要进行两到三个小时,但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抢救回你母亲”
我低着头没说话,两地眼泪落在同意书上。
活生生憋笑憋出来的眼泪。
护士还感叹我孝顺,不住夸我。
倘若她仔细看我一眼,就会发现我低着头的脸上,全然是大仇得报的笑容。
无麻醉手术,啧啧啧,当初差点烫死我的亲妈,这罪可有你受得了。
7
医院的医生为了安抚我,安排我在半透明手术室外观望。
胖女人四肢被捆在手术台上,手术刀生生切开气管,取出那一块被她久久含在嘴里的红薯。
方才急救时,医生就用刀割破了她的喉管保证她有进气。
现在上了手术台,先拔出急救用的无菌刀,带出了两块碎肉,血糊糊一片,我甚至还能依稀隔着玻璃,听到胖女人的阵阵压抑的,只有几个干巴巴音节的惨叫。
那叫不出声音的喉咙,在手术台上不住挣扎。
可惜,没用。
手术就像是酷刑,还是合理合法的酷刑,救她命的酷刑。
知情书上还有我这个家属签字,她怨不得任何人。
眼看着她活生生在手术台上晕了过去,满意得从她手机上找到那位‘未婚夫’的电话,通知他来医院。
对方一听龙子和胖女人都在做手术,顿时不乐意了。
“你还在医院待着干什么,晦气的很,还怎么陪我拜祖先,还不快滚回去等我明天一早接你。”
我大声哭着说不行,把他们之间这点破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全抖了出来。
医院值班的护士耳朵高高竖起听八卦,甚至还有拿出手机拍短视频的。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到时候生理性和社会性双重死亡,我看这群吸血鬼老封建还有什么脸面来纠缠我。
在我的激怒下,不出半小时,中年男人从郊外的村子里开车赶到医院,不由分说拽着我往车里塞。
一旁的护士敢阻拦,还挨了他两耳光。
“我的媳妇,我带她回去,要你管!”
护士提出让我陪床,他一口啐在护士脸上。
“嫁给我就是我的人,娘家人死了关她什么事,少来拦我,再拦别怪我动手!”
一路上他开得飞快,刚到家便迫不及待把我这个研究生媳妇带去拜家长。
想来他也是提前通知了家里人,不然封建迎亲三件套也不会这么完善。
进门便是跨火盆。
高颧骨三角眼的‘婆婆’上下打量我,挑三拣四后还要指着我鼻尖骂一句:“晦气玩意儿,在医院待过的人先跨火盆再进来,免得脏了祖宗的地儿。”
我没说话,低头夸了火盆。
刚进门,中年男人一脚踢在我膝盖窝上,我一个不注意,整个人趴跪在地上。
他摁着我的头,逼我从小男孩的胯下爬过去。
“赶紧爬童子胯,爬了童子胯才能生儿子。”
我强忍不适,被迫爬了过去。
就在我准备爬过去时,熊孩子狠狠坐在我脸上,一双手抓着我的头发,在我头上有抓又打。
一旁的家长非但不阻拦,还连连叫好。
“我儿子真棒,有力气,打女人未来有出息!”
这最后一项,便是入洞房。
中年男人的床顶阴恻恻挂了七八个红灯笼。
他笑的像是灵堂上的纸人,和那个满脸刻薄相的婆婆笑的渗人。
“添灯就是添丁,添灯才能红火,才能生儿子。”
他说完便‘啪’得锁上门,朝我扑了过来,扯我的腰带脱我的裤子。
就在他满脸猥琐,以为自己要得逞时,一股血腥味儿蔓延开来。
我生理期。
“艹,晦气东西!”
他一巴掌甩在我脸上:“你那个妈没跟你说吃药把月经推迟吗,你这让老子怎么跟祖宗交代?”
我抱着被子呜呜得哭。
他听得烦了,随手甩我一耳光,出门同一屋子人抱怨。
头顶昏暗的灯光,一瞬间变作冷清的节能灯白光。
刻薄婆婆和满脸讥讽的亲戚们对我一阵指指点点,什么赔钱货,贱人,晦气玩意儿之类难听的话不绝于耳。
最后是婆婆一拍板,叫我先洗个澡,然后跪在祠堂外给祖先请罪磕头。
这主意摆明了要磋磨我,可在场的女人,甚至年轻的女人都没觉得不对。
还在飘雪的天气,被我提着后颈甩到祠堂门口,身上只有一层单薄的毛衣,羽绒服被小孩子裹着玩,兜里的三星备用机也被小男孩抓在手里敲打小女孩的头。
一屋子女人围着我嗑瓜子,时不时还对我的身材指指点点。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默默给祠堂的祖先三叩九拜。
行完大礼,我的头磕的通红。
在他们眼里,正式成了这家的人。
婆婆带着几个女人排干净手上的花生皮,狠狠在我额头上戳了一把。
“在地上跪着,什么时候祖先的灯缺油了什么时候起来。”
她关上房门时还落了锁,似是担心我进来,连锁了两道,还把钥匙藏在角落里,嘱咐一圈人不许给我开门,叫我一个人待在寒风里。
从头到尾都不带一丝怜悯,丝毫不在意我生理期穿的如此单薄在风雪里,会不会被冻出病来。
我看着屋子里的万家灯火,缓缓站起身,默默走出院子。
‘咚’的一声。
是我的三星手机炸了,炸得熊孩子的手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8
亲戚们找婆婆要说法追责,刻薄女人第一时间想找我算账。
可她们还没来得及碰到门把手,方才我跨过的火盆不知被谁丢了烟头,火星子窜上被熊孩子泼了酒的窗帘,顿时火烧得老高。
熊孩子还咯咯笑,对着火泼水。
可他手里的水,是刚刚从酒席上偷来的白酒。
火势顿起,将他脸皮上烫出好大个水泡。
他闭着眼大哭,手里张牙舞爪。
不偏不倚,一筷子捅进了我那明面上丈夫的眼睛里,生生戳穿了他的脑子。
他顿时直挺挺倒在地上断了气。
刻薄婆婆见儿子没了命,说什么也要找熊孩子算账,熊家长宝贝这位太子已久,哪里舍得,和刻薄婆婆动起手来。
争吵不休间,没人注意祠堂的粱断了。
纯木质结构的祠堂压在灯火上,火势瞬间窜的老高,和屋里窗帘还没灭的火连成一片,烧的透天红。
一屋子人终于发现情况危急,赶忙伸手去开门。
可门已经打不开了。
终于,刻薄婆婆想起被锁在门外的我。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气急败坏踹在门上,“小贱人,还不给我开门,快给我开门!”
我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哭哭啼啼假装去拉门,可门是从内部反锁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婆婆,门打不开啊。”
“蠢货,你把门踹开啊!”
我抬起小腿,轻轻碰在门上,大门纹丝不动。
气的婆婆又一阵叫骂连连,换来屋子里的火势更旺。
终于,不知是谁反应了过来,掏出手机报火警。
婆婆一双三角眼再次瞪向我。
“贱人,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烧死我!”
我赶忙举起手机,手机屏幕上正是火警接线员的声音。
对面的接线员明显气得不轻。
“麻烦报一下具体位置,现在情况危急,不是吵架的时候。”
婆婆从生过龙子之后,估计就没受过委屈,隔着门和接线员吵了起来,接线员捏着脾气道了歉,她还咄咄逼人,硬生生拖延了最佳抢救时间。
等消防队的火警赶到时,屋子里早烧的透天红。
无论消防队员们怎么不惧生死救火,这群人出来时都因为吸入浓烟过多丢了命,中年男人和婆婆这刻薄母子二人更是被亲戚泄愤般打死,两个人活生生烧成焦炭。
我丝毫没有为他们的死感到一秒伤心,接下来迎上门的喜事,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请问是赵女士吗,您快来医院吧,您母亲和弟弟有生命危险。”
9
等我赶到医院才知道,医院这母子二人也有一出大戏。
龙子手术后没人伺候,可劲儿折腾护士,要护士单独守他一个人,护士查房他也不让。
医院当时联系不上还在祠堂外跪着的我,只好联系了龙子的女朋友。
可龙子的女朋友一见母子二人都住了院,当即拿了他的手机转了彩礼钱,还备注了赠与后,现场问妇产科要打胎。
龙子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当下便大骂起来。
情绪激动之下,抢过隔壁床削完苹果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水果刀,正中女朋友的心口。
不偏不倚,正中心脏,阎王来了都救不回来。
女友的父亲眼见女儿死了,掐住龙子的脖子就要拼命。
胖女人听说儿子出事,用自杀逼护士推着她去病房给儿子撑腰。
她儿子现在醒了,就是她下半生的依靠,孙子没了就没了,以后还能娶媳妇再生,儿子可只有这一个。
见女友的父亲快把龙子掐死了,一着急,又是咬又是抓,被龙子的父亲狠狠一推,头撞在一旁床头柜尖角上当场昏迷。
龙子拉着女友父亲要偿命,逼的这个老男人凶性大发,护士赶忙跑去护士站叫防暴警察。
等我赶到时,龙子和胖女人早断了气,中年男人被防暴警察一枪正中眉心。
正如我那命数,上了户口本和族谱的,死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小护士见我面色煞白,赶忙拉着我做心理辅导,她满脸单纯,见我捂着脸不说话,还不断安慰我未来会好的。
我的未来当然会好啊。
我浑身发抖,脸埋在胸口,笑个不停。
这群纠缠我的吸血鬼都死干干净了,我的户口如今可以独立出来,不是一家人,再不会拖累养父母。
——尾声
从医院出来时,大年初一第一缕阳光晃得我眼睛疼,街道上还有淡淡的,鞭炮燃放过后的火药味儿。
我折腾了一天一夜,整个人疲倦不堪,下楼梯时没注意,脚下一软摔了下去。
就在我以为要脸着地时,整个人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养父母满脸心疼看着我,头上还有一层匆匆跑来时热出的薄汗。
“妮儿,你的事上新闻了,爸爸妈妈都知道了。”
“以后这些人再也找不到你。”
“咱们回家!”
我用力抱住养父母,笑着笑着哭了出来,一天一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爸爸妈妈,我们回家!”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