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口中之人,是我的前未婚夫,曾经风流矜贵的安南候世子,现今的安南侯
他自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加之一张脸生得俊逸不凡,微微一笑便惹得京中贵女面红耳赤
可惜却早早有了未婚妻,一个毫无背景、土里土气的小医女
这桩婚事是老侯爷亲自为宋程安定下的
因为我爹为救老侯爷丢了命,我娘也一头撞死在我爹坟前,随他去了
人人都夸我好福气,有一个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好爹爹
但没人看好这门婚事,连侯府的仆役都觉得爱慕宋程安的柳姝月与他更般配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简直天作之合
柳姝月是尚书府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温柔贤淑,容貌娟秀似画,除了身子孱弱,就再也找不出别的缺点
伺候我的丫鬟劝我识趣些,早些将定亲信物交还侯府,说不定还能捞到一大笔钱
她一边愤恨地为我铺着被褥,一边喋喋不休
一脸艳羡地谈论起柳家小姐的衣着打扮,她身上的蜀锦一匹千金,是世子亲自从江南请回手艺最巧的裁缝裁出的衣裳;发间的金丝缠花朱钗,是世子花费五天五夜亲手做的;连为调理身子的神医,都是世子不辞辛苦,求到医谷请来的大夫
至于我,丫鬟白了我一眼,冷哼一声,从箱子里拿出一套大红大绿的衣裙,丢在我跟前
我不会打扮,这是柳姝月好意送来的
如水光滑的缎子,丫鬟用蛮力为我穿上,又在我两颊画上两团红晕
柳姝月说,这是上京最时兴的打扮
那日是柳姝月的生辰宴
她一袭嫩黄衣衫,娉娉袅袅地站在宋程安身边
我真心觉得这二人真是般配,养眼极了
只是看着,就双目酸涩,连春日的阳光都觉得刺眼
她捏着绣帕,捂嘴嫣然一笑
奇怪的是,宋程安见了我就不高兴
他不喜欢我穿的衣裳,不喜欢我鬓间的金丝簪子,更不喜欢我脸颊上的胭脂
有人问起我的身份,他唇角的笑意冷下几分
她啊不就是父亲为我挑的未来世子妃
赵二从我身后走来,顺手拔走我头上的金丝簪子
满头青丝散乱,搭着大红大绿的袍子,说不出的诡异
赵二抛着簪子玩
宋兄,她这么土气,若是我,也只配给我做个妾
登时,哄堂大笑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宋程安黑下脸都给我闭嘴
他在维护我,我欢喜地抬头望去
却是触到他眼底刻骨的厌恶
宋程安别过头,他对我说,不是穿红着绿、涂脂抹粉就能变凤凰的
我极力摇头解释,这身打扮是柳家小姐教我的,她说这是上京最时兴的打扮
可换来的只有一句警告
他说,别什么都诬陷姝月
春日的风温和地拂过,吹到脸上,却像是无数细密的银针,刺得人一阵热辣辣的痛
我回望过去,只觉得少时的自己,傻得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