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让朱允熥整的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一向懦弱的侄儿,会突然向他求救。
朱棣摸上他的头,低声询问:
“你这孩子,可是今日遇到了什么事?”
见此情景,朱棣哪里会不懂,朱允熥的落水怕是别有隐情!
朱棣在脑海里想了许多,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怒意。
不管朱允熥的秉性怎么样,即便他是个废物,也是大明的皇子皇孙。
就以朱允熥的身份,别人也不该生有其他的心思。
朱允熥满脸恐惧,目光中带着凄凉。
“四叔,侄儿今日落水并非意外,而是被人推进去的。”
“大胆。”
朱棣低喝一声,随即一脸怒容道:
“真是无法无天了,是何人所为?你尽管说,四叔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虽然朱棣出声询问,但心里已有怀疑之人,随即他又道:
“即便我现在就藩北平,今日无法为你做主,但你皇爷爷也可以为你做主。”
朱允熥向来软弱,朱棣从未怀疑他会在这种大事上说谎。
朱允熥见朱棣真的相信自己了,却有些失落的摇摇头。
“侄儿当时只是察觉背后有人推了侄儿一下,侄儿便落入水里,并未见到那人长相。”
“若不是......母亲保佑,侄儿怕是已经......”
朱棣的脸色越发阴沉。
“真是胆大妄为,天理难容。”
不过他也知道,朱允熥并未见到对方的长相,又无证据证明,即便说出来,也无人相信,反而让朱允熥落了一身臊。
见朱允熥望着自己,朱棣叹息道:
“相比查找真凶,你更为你往后担忧吧!”
朱允熥实话实说。
“侄儿也不知如何是好。”
朱允熥对朱棣并非是百分之百的相信,想改变他如今的状况,改写他以后的结局,靠人不如靠自己。
朱棣算是他扯来的虎皮。
朱棣思虑片刻道:
“你,怕是也知道,即便四叔真想将你带走,也并非易事,而且此次我回京,最多呆两三日,就要启程回北平,此事,怕是难办。”
朱允熥连忙说道:
“侄儿也知此事难办,所以侄儿想拜托四叔,能否跟皇爷爷提一提,让侄儿以后能每日到曹国公府练武强身。”
其实,朱允熥的第一人选并非是曹国公李景隆,而是魏国公徐辉祖。
但是不巧,他如今跟弟弟徐增寿在陕西练兵防边。
他们二人是朱棣妻弟,做什么事也方便。
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李景隆了。
不过朱允熥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他能走出皇宫。
朱棣听到朱允熥的打算,并未当即答应下来,而是低头思考起来。
李景隆此人自幼熟读兵法,在他父亲李文忠去世后,继承爵位,为人也更加沉稳了。
而且他与李景隆从小一同长大,若是他跟朱元璋提及此事,再与李景隆说一说,想来李景隆会答应的。
想到此,朱棣点头道:
“我现在就去前面,与你皇爷爷还有你父亲说说此事。”
“你放心,如若,如若再发生今日之事,四叔无论如何也会为你做主。”
即便知道后面是朱棣的宽慰之言,但朱允熥在听到朱棣答应后,也是十分欣喜。
“多谢四叔帮忙,侄儿以后定......”
没等朱允熥说完,朱棣就挥了挥手道:
“你先休息,四叔现在就寻你皇爷爷去。”
朱棣走后,朱允熥放松下来,有些无力的倒在床上。
吕氏今日的行为,让他越发加重他的猜测,以后要对她多加防备。
而朱棣,只要他能跟朱元璋与朱标提及此事,通过的几率很大。
以后,他就能借着出宫开始他的计划,无论是报仇,还是改写他的结局,都势在必行。
不知不觉间,朱允熥又睡着了。
等到御医来后,他才被惊醒。
而朱标这个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来看他。
第二日。
因为昨天又是惊吓,又受了些凉,所以朱允熥起的有些晚了。
相比昨日的无精打采,今日他可谓是生龙活虎。
见宫苑无人,朱允熥靠着原身的记忆,自行朝东宫学堂而去。
以往每日上午,他与朱允炆,都会跟朱标请来的先生学习。
虽然他可以借着身体不适请上几天假,但为了见见朱允炆,他还是决定过来。
等他到学堂时,就看到一名三十多岁的先生在讲课,里面坐着两名学生,正背对着朱允熥。
那位先生见朱允熥来了,只是看了一眼,仍是一脸漠然。
此人是黄子澄,以后朱允炆登基后,对此人十分信赖。
这时,黄子澄放下了手里的书,缓缓说道: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这是先贤教育我们,君子要持身公正,明白大义,不寻思护短,贪图小利小惠。”
“你们身为大明宗室,关乎以后大明的江山社稷。”
“当多读先贤文章,养浩然正气,择贤能,福泽百姓!”
“切不能以允熥郡王这般,贪图小利小惠,与一些蝇营狗苟之人来往。”
说完,黄子澄还看了一眼朱允熥。
朱允熥脸一拉。
此人定不是好人!
特意说这些长篇大论,目的就是为了贬低他,抬高自己吧!
朱允熥冷哼一声。
听到声音,朱允炆跟六岁的朱云熞纷纷回头。
这两人皆是吕氏的儿子,朱允熥并未理会他们,而是有些愤怒的看向黄子澄。
“难不成先生做过皇帝?”
“大胆。”
黄子澄当即愤怒拍桌,怒气冲冲的看向朱允熥,大声呵斥道:
“你身为大明的郡王,老夫在此处教你,便是你的先生,哪里容得你胡说,污蔑老夫。”
黄子澄内心十分激动。
朱允熥的话说是诛心之言都不为过。
朱允熥的脸色越发阴沉,看着一脸愤怒的黄子澄,平静道:
“先生还知道我乃大明的郡王?他们是大明的宗室?”
“你身为臣子,即便身为东宫教习,就可以大谈君王之道了?若被外人听到,还以为先生才是大明皇帝呢。”
黄子澄呆楞在原地,嘴张了几次,并未说出一个字。
等他反应过来,一甩衣袖,冷声道:
“老夫身为东宫教习,讲读经史,教化宗室子弟。”
“你却如此污蔑老夫,说老夫所说所言僭越了,今日你若不说清楚,老夫即便被罢官,也要找皇上和太子说一说。”
朱允熥冷笑一声,他刚刚敢那样说,就早已想好后面的应对了。
他对黄子澄此人没好感,自然不会顾虑他的感受。
正在此时。
一行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身粗麻,一张鞋拔子脸,虽然已出老态,但却十分精神。
身旁还有两人相伴。
一个是昨日刚奉召回来的朱棣。
另一个是位中年男人,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