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放肆!”
父亲拍着桌子火急火燎地站起来,一把将要想撞柱子必须路过他身边的继夫人拉进怀里,吹胡子瞪眼地冲我怒骂。
“你这丫头,何时学得这般牙尖嘴利、蛇蝎心肠!”
在他说话的同时,继夫人再一次柔弱不能自理地晕倒在了他的怀中。
见此,父亲更是目眦欲裂,抱着继母离开前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今日叫你来,并非同你商量,只是知会你一声,从今日起到你出嫁前,没有为父的准许,你再不许踏出你那院子半步!”
撂下狠话,父亲便急匆匆抱着继夫人离开了,边走还边大喊大叫。
“大夫!找大夫来!”
瞧他那架势,简直大有他晚一步,继夫人便会就此早登极乐了。
父亲撕心裂肺的喊声逐渐远去,最后书房中只剩了我与继妹两个人。
“长姐这又是何必,不如听话些,好让父亲对你生出几分怜爱,往后在宫中遇着什么难事,父亲也能帮衬一二。”
父亲一走,盛宝珠也撕掉了她那楚楚可怜的面具。
“帮衬?”
我站在房中,目光冷凝看向面上隐隐露出几分得意的盛宝珠,不屑道:
“这荣国公府,我一早就不稀罕了,既然你和你那不知廉耻的娘想要,那就送给你们吧,只希望,你们万不要后悔才是。”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格外缓慢,森森杀意伴随着这几个字眼,张牙舞爪扑向了呆愣在椅子上的盛宝珠。
“盛明珠!”
盛宝珠被我激怒,从椅子上蹦起来,咬牙切齿地冲着虚张声势起来。
“你当你还是荣国公府的大小姐吗?不过就是个死了娘的野种,也敢在我面前叫嚣!我看早晚有一天,也会像你那短命的娘一样不得好死!”
她那张原本姑且还能称得上一句娇俏可人的脸。
眼下被怒火支配着,变得扭曲而狰狞,实是堪称一句不堪入目。
“好妹妹,若叫上京城那些公子哥,瞧见你眼下这副尊荣,怕是都要叫你给吓跑了。”
我好心好意劝她,谁知她竟不识好人心。
盛宝珠怒火中烧地朝我扑来,扬起手臂就要扇我耳光,这事儿她做得熟练,平日里她身边那些丫鬟、婆子,哪个做得事情叫她不满意了,她便会直接赏人两巴掌。
“盛明珠!我跟你拼了!”
可惜,她今日选错了目标,我一抬手抓住她那纤细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挥了上去。
“啪!”
盛宝珠踉跄着摔到地上,捂着脸,瞳孔震颤地看向了我。
其实我早知道,我娘的死因绝不简单,这些年我之所以忍耐,就是为了查清楚娘的死、外祖一家的落罪究竟跟我父亲有没有关系。
如今,所有事情我都已经查清楚,自然懒得再在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下去。
原本我还想着,该如何才能离开这深宅大院。
没想到,父亲竟如此善解人意的,主动要将我送出去了,这如何能不叫我欣喜?
“你大可以去告诉父亲,瞧瞧在他心中,究竟是你重要还是荣国公府的扶摇直上重要。”
一想到父亲那双几乎快被肥肉挤没了眼睛,在说到让我进宫去当娘娘时,不自觉冒出的贪婪神色,我心中就止不住升起一阵阵嫌恶和厌烦。
许是第一次瞧见我发火的样子,瘫坐在地上的盛宝珠,瑟瑟发抖地看向我,眼中尽是惊惧不安的惶恐。
我懒得再瞧她这狼狈可笑的模样,转身走出了书房。
腰间的麒麟玉佩,还有娘亲留给我的玉环,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叮咚脆响。
终于,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半个月后,到了我离府的日子。
荣国公府外,为叫宫里人相信我们阖府上下其乐融融,父亲甚至还想在关了我半个月的情况下,拉着我上演一次父慈女孝。
可我已经烦透了他的虚情假意,当着宫里人的面,直接回怼道:“从今日起,我在宫里是好是坏,是生是死就全与荣国公府无关了,想来我们今后或许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父亲就不必在此惺惺作态了。”
说完,我又直接转向了,假模假式用帕子点着干涩眼角的继母和继妹。
“继夫人,往后没了我在府中,也不用劳累您再想方设法克扣我的吃穿用度,平白多长几条褶子。”
“盛宝珠,这荣国公府嫡长小姐的名头,往后就是你的了,不过你切记要谨言慎行,行事莫要太过轻浮,免得坏了名声,让荣国公府跟着你一道在上京城中丢人现眼。”
估摸着是我这话说得太过直白,饶是一向装木头桩子最在行的宫里人,都忍不住抬头瞧了我一眼。
父亲被我气坏了,可碍着又宫里人在场,他又不好说些什么,只睁大了两只眼珠子,怒火中烧地瞪着我。
继母那张涂抹了不知道多少层脂粉的脸已然僵了,可她到底伏低做小惯了,又一贯地心思深沉,自然知道眼下并没有她开口的份儿。
至于盛宝珠。
果然我跟猜得一样,早被宠坏了的她,哪里顾得上场合,急赤白眼地就要跟我论个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