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昨晚他还在纠正我。
“你该叫我小舅舅。”
“否则,我不会理你。”
郭明芳嗔怪道:“你说什么呢?溪米这么乖巧。”
蒋信堂嘴角划过一丝讥笑。
昨晚的表白,对他来说足够崩裂。
乖巧一词,实在是讽刺。
分不清是想他爱我的执念更深,还是活下去的欲望更浓厚。
我不顾羞耻,赤身扑到他怀里。
“蒋信堂,求你爱我!我们出国吧,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攥着我的胳膊,把我硬生生扯出去。
我光裸的手臂紧贴着他的手心,似要被灼烧。
可我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蒋信堂眼神很冷,看我有如冰刀在切割。
“我永远不可能爱你!你再这样冥顽不灵,我会后悔把你从福利院带回来!”
福利院一度是我的噩梦。
在那里我吃不饱穿不暖,还被院长猥亵过。
至于我为什么会被送到福利院……
原因狗血得令人发笑。
蒋信堂的姐姐不孕,为了弥补遗憾,她丈夫提议收养。
我到了蒋家,养母指着清隽淡漠的少年,说:“那是我弟弟,你的小舅舅。”
那个夏天,我小舅舅长、小舅舅短的粘着他。
蒋信堂看着不好接近,其实挺有耐心,还给我取了个昵称“小虾米”。
可幸福的日子很短暂,我又被赶出蒋家。
原来我这个收养来的孩子,其实是蒋信堂的姐夫在外面偷生的私生女。
养母的爱迅速变成恨。
我亲爸为了表忠心,不仅跪下发毒誓,还把我送到了福利院。
至于我亲妈,银货两讫,早已消失不见。
被送到福利院的那天,我追着蒋家的车跑了很远,哭得撕心裂肺。
三个月后,蒋信堂突然出现。
“小虾米,我带你回家。”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能在,那个家,住多久?”
我做梦都想被接走,最恐惧的就是被遗弃。
蒋信堂承诺:“永远。”
他把那个人渣院长给送进了监狱。
他姐姐,我曾经的养母笑得无奈又悲悯:“我居然不知道,阿堂比我这个女人还心软。”
也许是可怜我在福利院的遭遇,再加上我跟她丈夫有血缘关系,她最终默认了我养女的身份,
只是,她不想再见到我。
她和丈夫出国定居,临走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后好好孝顺你小舅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感情变了质。
现在,我的救世主说,后悔救赎我。
我就该烂在泥里,陷在深渊里。
有什么从我身体里流走,像是开了闸。
然后,轰鸣归为寂静。
“你失败了。”脑海中的机械音,给了我最后的温暖:“我唯一能帮你做的,是屏蔽痛觉。”
“多谢。”
相比很多绝症患者,我是幸运的。
“我们加个微信吧。”郭明芳掏出手机。
“好。”
“我可以叫你‘小虾米’吗?这个昵称真的很可爱。”
“好。”
一旁的老管家笑眯眯道:“看来我们溪米跟叶小姐很投缘,溪米以前只准少爷叫她‘小虾米’。”
“什么名字都是给人叫的,以前是我矫情。”我转身勾着他的手臂,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您也可以叫。”
老管家夸道:“溪米小姐长大了。”
蒋信堂冷嗤:“最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最后十天,我会努力演好一个正常的外甥女。
让一切回到正轨。
然后,消除我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