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梦见了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
她的杏眼含着无限柔情,雪白而又纤细的长腿交错坐在长椅上。
我像受到神谕般向她走近吻住了她。
她的红唇贴进我,我甚至可以闻到她发丝散发出来的清香。
忽然我醒了,我带着眷恋和不舍从床上爬起,走到镜前洗漱。
当我抬起头时,我竟然在镜子里看到了脖子上的吻痕!
我的呼吸都止住了!这实在太诡异了,我必须把这个梦记下来。”
我将笔记翻到了下一页。
“那个女人又出现在了我的梦里,我本想快速逃离这个噩梦。可我的行为却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这次的场景是大学的校园,我和一群好友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
她拿着一瓶矿泉水向我走近,在起哄声中我接过了水,并把她拥在怀里。
在梦里我居然未察觉出一丝怪异,我们亲昵地像是一对恋人。醒来后我却惊出一身冷汗。我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真让人不自在! ”
我抬起头,林展正神色古怪地盯着我。
我对上他的目光,问:“你梦见的那个女人你曾经见过她吗?”
林展摇头道:“我从没见过她。”
他的语气笃定,不像在撒谎。
“那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在电视或者海报上看到过?”
“也没有。”林展忽然垂下头,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看起来十分痛苦。
按照常理,林展频繁地梦见红衣女人说明他对这个女人有着很深的印象,或者这个女人曾经对他做过什么让他难以忘怀的事情。可他却声称从未见过那个女人,这的确很反常。
我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看起了手中的笔记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做梦的时间好像越来越长了,有时候我会担心我会一直梦下去再也醒不来。
这次似乎是我和她的约会。她妆容精致,微卷的头发盘在头顶,用黑色圆点发卡夹住。
她依然穿了那件红色长裙,我忍不住好奇问她为什么总是穿同一件裙子,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
我们来到了一家电影院,但里面却并没有检票员,大厅里除了我们外也没有其他人。
我的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她带着我坐在了第七排中间的位置。
这里的确是个观赏电影的最佳位置。随着电影的播放,我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就像是在现实中看的电影一样,如果这是我的梦境的话,那我简直可以转行做导演了。
天啊!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发疯的。”
我一页页地翻阅着笔记,里面所写的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正如林展所言,他的梦是连续的而且完全合乎常理的,这和常人的梦境有着很大的差别。随着梦中的时间的推移,林展和梦中的女人相恋了,他们组建了家庭并拥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这一切不是林展杜撰的话,我真的很难用科学去解释他的梦境。
他的梦实在奇怪,最怪的还是最后一篇。
“我最近真是太累了。梦里的世界越来越真实,让我甚至开始相信有平行宇宙的存在了。
今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当然是梦里的那个家。
她抱着儿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回来忙上前帮我提过公文包,拉着我坐到沙发上,还很温柔的替我捏肩。
这比我现实中的妻子乖巧多了,我忍不住赞美了一句。
忽然我感到双肩一阵剧痛,我迷惑地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那眼神太可怕了,像是屠夫看着羔羊一样。她的双手渐渐用力收紧,冷笑道:‘你的妻子是谁?’
我只能将事实全告诉了她,她却不愿相信自己只是梦里的人。
她坐在了我的身旁,依偎在我的怀里。
她说她善妒,总有一天她会把我另外一个世界的妻子杀死。”
我合上笔记:“你和你妻子的关系怎么样?”
林展苦笑道:“还能怎么样?这么多年关系早就不像当初了。”
我思忖一会,道:“也许正是因为你的婚姻处于倦怠期,所以才会在梦中给自己塑造一个情人。”
“不,我相信这绝对不止那么简单。在梦里,我还拥有痛觉。有一次,我的小拇指不小心撞到了茶几上,醒来后我的整个脚趾都是肿的。”
我道:“你有梦游的习惯吗?”
林展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没有,我没有梦游!我的确室在梦中受伤的。”
“冷静点。”我安抚道,“除了做这些梦,你有碰到过别的怪事吗?比如说听到奇怪的声音。”
林展想了一会,道:“我记得有天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在我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悠悠地呼唤着我的名字,等我回过头时却发现我的背后什么人也没有。”
这就说得通了,幻听是精神分裂的症状之一。
我继续问:“那你的工作能力和学习能力有出现下降的情况吗?”
林展道:“我最近记忆变得很差,前一秒我让助理帮忙拿资料,下一秒就问她为什么来我办公室。”
我看着林展道:“那你最近工作或者生活上有碰到过什么困难吗?我是说有没有很难解决或者说让你压力很大的事情。”
林展皱了皱眉头:“最近公司的运转上的确出了些问题,本来谈好的项目黄了。因为这件事我对沈茜发了好几次火。”
我坐到了林展身边,安抚道:“林展,你其实是因为压力过大患上了精神分裂。幻听和记忆力下降都是精神分裂的典型症状。至于你所说的连续的梦的确很离奇,但我想国内外应该也有相似的案例,我会帮忙查一查的。我这边给你开点药,等过段时间你再过来一趟。”
林展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对这个结果感到失望。他向我道了谢,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再次见到林展是几个星期的事情了,这次他是和妻子沈茜一起过来的。
他看起来更憔悴了,眼睛大而空洞,因为过于消瘦颧骨高高凸起,脸像漆过一般惨白,整个人仿佛是在沈茜的搀扶下飘过来一样。
他坐在沙发上,风从窗户缝隙钻出,吹着他单薄消瘦的身子竟像纸人一般。
没等我发问,沈茜就先开了口。
“陈医生,我怀疑我丈夫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女人。”她说这句话时小心翼翼望着林展,生怕她口中的那个人下一秒就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