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逐渐人声嘈杂,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但依旧没有等来我。
我的尸体应该还在楼梯上躺着吧。
爸爸为了自己的面子,大手一挥宣布宴会开始。
他骄傲地在满座亲朋面前炫耀着他的小公主,并且要把家里的生意正式交给何欢打理。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恭维着,称赞着何欢年轻有为。
可何欢明明当年高考连二本线都够不到,她从小的学习成绩就一直垫底。
年轻有为?
那不过是爸爸和继母给她的包装罢了。
初中的时候,何欢到了叛逆期,处处跟爸妈唱反调。
一只耳朵上挂了六个耳钉,鼻子上也穿了鼻钉,甚至还纹了纹身,整天跟一群葬爱家族的人鬼混在一起,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小混混。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是羡慕极了。
我也想像她一样追求自由和个性,但我根本没有叛逆的资格。
那是被偏爱的孩子的特权。
何欢因为早恋的事跟爸爸大吵了一架,气冲冲地离家出走。
爸爸和继母一下子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拉着我一起出去找她。
我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心里充满了酸涩。
我也想用离家出走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可我知道我不能,没有人会在意我。
路上,我碰到了何欢与她的狐朋狗友,我焦急地告诉她爸爸非常担心。
但她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拉着我去了KTV。
我躲在角落里,看她们在灯红酒绿里肆意发泄着青春。
直到爸爸找上门来,他大声呵斥着何欢,把包间里的男男女女全部都吓跑了。
他们父女俩离开时,爸爸转头看了我一眼,但那一眼里全部都是冷漠。
我知道他在责怪我,怪我没有把何欢带回家,甚至怪我把何欢带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他总是习惯于把家里发生的一切坏事都归结于我的身上,因为我是个克星,爸爸亲口说的。
我在小区楼下遥望着家里的灯光,希望爸爸能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回家,可我一直等到了灯光熄灭,他也没有像担心何欢那样,给我打一个电话。
朋友圈里,何欢新更新了一条动态:
再也不让爸爸妈妈为我担心了,QAQ……
配图是爸爸和继母带着她在海边旅游的一张合照,他们笑得好幸福。
我真是一个多余的人啊……
就像是一个囚犯,我被流放在半夜都街头,一个人独自行走。
夜色下,我的影子被拉的时短时长,若有若无,阴暗的想法逐渐滋生。
我希望碰到一个强奸杀人犯,他狠狠地欺凌我,也把我剁成一块块碎尸,就像新闻里说的那样。
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心疼我,会不会为我流泪,会不会……后悔这么多年来对我的不公平。
我在二环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夜,那些黑暗的想法沸腾了一夜,可惜直到天明,我仍旧没有遇到坏人。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何欢嬉笑着就拉住了我的手: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以后咱们可都不要任性让爸爸担心了。”
咱们?任性?
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犯过错啊!
早恋的是你,离家出走的也是你,我明明只是被你拉进了KTV……
“你还知道回来!”
爸爸从玄关拿起外套,推了我一把就出门上班去了。
继母在收拾餐桌,他们一家三口的餐桌。
爸爸不在了,何欢也懒得继续装可爱了,一脸阴沉地看着我:
“昨天是不是你把KTV的位置发给了爸爸?何珍,你想跟我抢父爱吗?”
她背起书包,故意撞开我,气哼哼地去了学校。
继母在厨房里看着我,目光之中全是阴晴不定。
随着宴会的正式开始,众人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我就像是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牵引着,被动地跟在爸爸的身后,跟着他与一个有一个的朋友推杯换盏。
“老何啊,你家不是两个闺女吗,怎么把家底全给小女儿了?你不怕老大生气啊?”
生气?我是断然不敢生气的。
我是一个灾星,怎么配得到爸爸的怜悯呢?
“她跟欢欢怎么比!”
说话的是大伯,看得出来她对我的不满。
大伯本来是喜爱我的,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大伯每次来我家都会给我和何欢带来礼物,过年的时候也会给一样的压岁钱。
虽然没有偏爱,但对于一个一直吃黄连的人来说,能舔一口糖就已经足够甜了。
但是对于生活在蜜罐子里的人来说,那糖舔得索然无味,她会认为是我分走了她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