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奋力挣扎,身上的男人狠狠的甩我了一巴掌,啐了一口,“老婊子的女儿就是小婊子,小婊子装什么矜持,迟早也是出来卖的。”
我吐出一口血,咬牙切齿,“我不是小婊子。”
我不是小婊子,我不能和我妈一样。
在我没力气挣扎的时候,张哥抱着我的腰往床上走去。
我忽然摸到了平时捡回的酒瓶子,几乎是毫不犹豫,朝着他的头砸去。
缠在身上的肥硕身躯轰然倒下,黏腻的鲜血顺着酒瓶流到了我手上,我才恍然回神。
我杀了人。
张哥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我不敢去触摸他的鼻息,扔了碎瓶子,从我床底的狗洞爬了出去。
直到现在我都很感谢我妈,感谢她当年因为舍不得钱没有将这个洞补上,才让我有了逃出去的机会。
我穿着被扯得破烂的衣服,胸前带着血迹走出了南巷,如同新生一般见到了初升的朝阳。
那一刻,我想的是,终于自由了。
不用每天被那个疯女人打骂,不用做我姐的奴隶,我欠的她们母女的,在昨日已经还清。
十一月的秋风似刃,只着单薄衣物的我瑟瑟发抖,就在这时,肩上一暖,一件棉大衣披在了我身上。
仰头看去,一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他对我说:“小姑娘,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我可以带你回家。”
我说:“我杀了人,我妈要打死我,不能回去。”
眼前这个人穿的很体面,一看就很有钱,我又说:“叔叔你带我走吧,我什么都会做,只要让我离开这里。”
那个男人笑了笑,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不可多得的宝物,连眼里都闪着光。
一听我说要让他带我离开,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告诉我他会让我过上好生活,再也不用在那个肮脏破烂的家里吃苦受累。
那时候我满心憧憬着新的生活,想着只要离开妈妈,我也能有选择未来的权利。
在这里小镇上受过的屈辱,都会尘封在过去。
男人带着我坐了三天的火车,到了我从未见过的大城市,灯火与繁华的夜市迷乱了我的眼,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就被带到一个更热闹的地方。
我抬头望了望门口的牌子,写着“夜色”两字。
夜色里男男女女穿着暴露的衣服,在嘈杂的音乐下扭动着身躯,火辣的身材和白嫩的胸脯让我心中泛起厌恶感。
这里让我想起了在那间破败小屋,我妈和那些男人缠在一起的身躯。
我本能的想逃,却被身旁的那个男人死死的拽住了手,他说:“我带你去见个人。”
就这样,我被带到了一个包厢,里面站了一排的姑娘,年纪和我差不多,眼里都写满了害怕。
带我来的男人对沙发上的女人说,“这是第三批货的最后一个,我在一个小镇捡的,你看看货怎么样?”
听着他们谈论,我心里泛起不安感,沙发上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浓密的假睫毛撑起的大眼睛瞄了我一眼。
只一眼,她便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纤细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看她。
我看见她眼里由轻蔑转为惊喜,仿佛我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你今年多大?”
我不敢看她,只垂着头回答:“十四了。”
她笑了笑:“你身板这么小,我以为才十岁,多养养,先去干干活练练身子骨。”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儿冒出几个身材姣好的女人将我带了下去,临走时我不安的看了眼带我来的男人。
他对女人谄媚的笑,“我这个货这么好,这次多给一点?”
女人不耐烦的打发他:“瘦不拉几的身子,风一吹就倒,给你1000够多了,滚吧。”
听到这我才知道原来我又被卖了,我妈为了我姐的生活费让我被一个老男人侮辱。
后来自认为遇见一个愿意收留我的人,原来也是打着卖我的注意。
那天以后,我就在这家夜色工作,店里的公主们每日穿着性感的衣服,化着精致的浓妆出入大大小小的包厢。
而我,做着最低等的活,负责包厢的清洁。
杂役工里面我年纪是最小的,瘦弱的身子不爱说话的性格,长此以往我就成了受欺凌的对象。
小姐们被客人欺负过后最爱拿我撒气,就连同为清洁工的同事也纷纷效仿,把活都扔给我干,故意打翻我的饭碗,经常让我着饿肚子干活。
我被他们孤立,殴打和辱骂成了家常便饭。
其实我也不恨,在这里做最重最累的活儿,也好过和我妈一样靠自己的身体营生。
那日,我做完手里的工作,拿着清洁用品往楼下走,却被人堵在半途。
来人是和我同住一屋的小芳,她纠集了平时欺负我的人,特意在厕所门口堵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扯住头发猛扇了几个耳光,耳边掌风呼呼作响,顿时眼冒金星。
没有反抗力的我又被人拎住领子,腹部挨了好几脚,迷糊中我听见有人说:“昨天让你打扫的十四号房怎么回事,今早害的芳姐被骂,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这次多让你长长记性。”
“我认真打扫了,芳姐昨天你不也看过了吗?出了事不能怪我头上。”我抱着头解释。
可是小芳根本不听,我的解释换来更多的踢打,有人踩在我头上,有人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按在蓄满水的洗手池里面。
冰冷的水从我的口鼻灌进去,溺水的恐惧使我不停的挣扎。
我心里大喊救命,我知道这个时候没人来救我,只有不停的挣扎,试图摆脱他们对我的控制。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按住我,我挣扎半天也徒劳无功,就在我以为我快死的时候,有一个声音救了我。
“这是在干什么!”
按住我的手很快松开,我被小芳扯出水池,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出声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朱红色长裙的女人,精巧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我以为是店里的某个小姐,然而小芳眼里却露出了恐惧。
她抖着身子唤了声莲姐。
“上班时间就是给你们这样欺负人的?不想好好干活就给我滚!”
莲姐冷蔑的打量了小芳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良久,她眸子一凝。
大长腿向我跨来的时候,我本能畏惧往后一缩,却被她拎住了衣领。
她拂开我湿漉漉的头发端详我的脸,忽然笑了,“这样动人如秋水的眼,就算你年纪小也掩藏不住是个美人胚子的事实。”
我不喜欢听见“美人”这样的称呼,尤其是在夜色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