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和五年前一样的阴雨天,林笙歌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墓地前。
墓碑上,爸妈和哥哥的照片深深地刺痛了她双眼,她却没有流一滴泪。
她的泪早在过去的五年间流尽了。
今日是爸妈和哥哥的忌日,林笙歌出狱已经半年了,这是第二次过来拜祭他们。
第一次,是她出狱重见天日的那一日。
“爸,妈,哥,你们放心。我们林家的血海深仇,我一定会让司庭和他司家血债血偿。”
林笙歌在墓碑前立誓,眼里刻骨的恨意,能燃尽一切。
“我林笙歌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今生若不能为你们报仇,就让我生生世世堕在无边地狱深渊,不得轮回。”
五年前,她被陷害成为杀人凶手,司庭亲手将她送进监狱不止,还对林氏恶意打击,使得林氏一夜之间破产,并且背负巨大债务。
她的爸爸因为承受不住打击,当时心脏病发作就去了。
她入狱之后,妈妈和哥哥如过街老鼠,日日被债主喊打喊杀追债;没过多久妈妈就因为承受不住而自杀了。
哥哥苦苦挣扎,低声下气四处求人,得到的只有落进下石、冷嘲热讽;哪怕有一两人有心想帮忙,也逼于司庭的权势而不敢出手。
后来,哥哥被债主活活打至重伤,送到医院却因为无钱医治,最终伤重而死。
司庭,你是真的心狠手辣啊,真的让我们全家给温雅陪葬。
一个人的五年婚姻,我无怨无悔;可是我全心全意的付出不但换来污蔑陷害和五年监狱牢笼,还家破人亡;
你一定给我等着。我林笙歌没死在地狱,而是带着血海深仇从地狱回归,要让你尝到我过去五年所承受的一切噩梦痛苦。
“笙歌,不管你要做什么,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旁边,时瑾走过来,轻轻地搂住她肩膀,无比心疼。
他低低醇厚的嗓音带着无比温暖的力量,林笙歌苍白透亮的脸颊露出一点柔软的笑意。
“谢谢你,阿瑾。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熬过那些日子。”
她和时瑾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时瑾和父母出国。
五年前林笙歌出事时他刚从国外回来。
当年林笙歌进了监狱才知道自己怀了孕,后来九死一生在监狱里生下林诺,是时谨拼死从监狱里把她的孩子救出来的。
如果没有时瑾,早就没有林笙歌和林诺了。
“笙歌,你真的决定要自己一个人报仇吗?”
时瑾很担忧。
林笙歌笑笑:“阿瑾,我知道你想帮我,我很感激你。但你已经帮我太多了。我爸妈和哥哥的仇,我想亲手报。你放心,现在的林笙歌是重生的林笙歌,再不是过去那个无知愚蠢,懦弱无能的林笙歌。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时瑾知道她的性子,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就没有人可以改变。
“好的,但是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我一定会的。”
“好了,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早了。诺诺也快到放学时间了,我们去接他。”
说到孩子,林笙歌充满仇恨的心情褪去,整个人轻松不少。
两人到幼儿园接了孩子回来,又顺道到超市买了菜回去。
晚饭是简单又营养的四菜一汤,三人犹如一家三口般坐在一起和乐融融地吃晚饭。
电视上放着新闻。
“……有消息称,司氏和叶氏集团最近有合作意向。司家大少司庭日前从国外回来,还未对此做出正面回应……两家公司都于五年前上市,现在资本雄厚财力鼎盛……”
林笙歌看着电视上面容妖孽的男人,眼里闪过冰冷的寒光。
小小的林诺突然说:“这个男人,是和我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吧?”
林诺的脸简直是司庭的缩小版,明眼人一看都会这样想。
林笙歌从来没有对林诺说过司庭,但林诺小小年纪就懂太多大人才懂的道理。
“诺诺……”
在这件事上,林笙歌一直是矛盾的。突然猝不及防要面对这个问题,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反而是时瑾大大方方说:“是的,那是诺诺血缘上的爸爸。诺诺要认回他吗?”
出于意料的,林诺摇摇头:“不。我只有时爸爸一个爸爸。”
林笙歌愣愣怔住。
林诺小小的稚脸是不符年纪的郑重:“妈妈,虽然你和时爸爸从来不说,但我都懂的。这个男人只是和我有血缘上的那点关系。他从来就没有期待过我。从我出生那一天开始,我就是时爸爸一个人抚养长大的。时爸爸才是我的爸爸,我也只有时爸爸一个爸爸。你不用担心。”
林笙歌听得欣慰又心酸不已。诺诺非常懂事聪明,而也正因此,才让她更加心疼。
她和司庭之间的仇恨,一方面她不希望诺诺卷入之中,可偏偏司庭是诺诺的亲生父亲,这就注定很难避免;
可另一方面倘若她放弃报仇,她又怎么对得起当年因为自己的愚蠢错爱而无辜被连累的爸妈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