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起床了!”宿管阿姨的喊床声回荡在整栋宿舍楼,屋外的鸟也不叫了,生怕惹怒了这可怕的生灵一巴掌拍死它们。
我们也怕。
一听到宿管阿姨的声音便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撩起被子,穿上衣服,拿起脸盆,抓紧洗漱。
就这样,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远二的饭总让我留恋,早中晚,吃了六年也觉得没吃够。
但那时候可不这么觉得,人不都是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
早晨的饭千篇一律,菜夹馍再夹上些许肉末,添上碗稀饭,剥个鸡蛋,喝袋子奶。
老白爱吃夹馍用的肉末,经常看到他夹上慢慢一大勺的肉,吃的满脸是油,嘴上,鼻子上,满满的。
吃完早饭,小跑一阵,趁着班主任还没来,赶紧去兴风作浪。
兴什么风?作什么浪?
就是抄作业呗。
“来来来,把你数学导学稿给我看看。”老白威胁式地跟班长说。
怎奈何人家不惧他那“危言耸听”,爱理不理的:“要写自己写去,不给。”
老白气的半死,我看他那气的黑不拉及,红不溜秋的脸蛋,忍不住想笑。
“那把你的借给我吧,他不给我,没办法。”老白冲我说。
“哈哈哈,我可不保证正确率呀,错了可别怪我。”
“没事没事,废话真多。”
张超也来了,挺高大的一个带着白皙脸蛋的男娃,每天早晨都得闹起床气,嘟囔个不停。
“唉唉唉,作业写完没。”老白嬉皮笑脸的。
“没啊,数学导学稿还没写呢。”张超没精打采地说。
“来来来,一块抄啊。”老白指着导学稿。
“唉?我笔呢?哎呀!我笔呢?”张超翻遍了整个桌兜。
我把我的笔给了他。
“给给给,用我的,赶紧的吧,班主任快来了!”
话还没落下,班主任张伟赫然走了进来,一时间班里的同学都乱了套,兴风作浪的都吓破了胆,大家都小声议论着。
“怎么回事啊?今天怎么来的这早?”
“啊啊啊,我作业还没写完。”
就在大家被吓破了胆的时候,我身后的两位自顾自的,淡定地抄着,老白还哼着曲,张超抠着鼻子。
王晶在一旁也看呆了,嘴里还说着:“快抄快抄啊,老师来了我给你们说。”
什么?我没听错吧?
我给王晶竖了个大拇指:“那,我也来帮忙!”
早读后是数学课。
范爸是年级组长,一身正装,显得格外严肃,同学们都没少挨他骂,但后来我们都爱上了他。范爸生气的时候爱咬牙,大喘气,紧皱眉头,谁要是惹了他,就得挨个脑瓜崩。
范爸的黑板字写得很好,阳刚大气,他写字很用力,擦黑板的同学苦不堪言;我们经常捡起他用成残废的粉笔开玩笑说他一定是跟粉笔结过仇。
“上课!”范爸站在讲台上喊道。
“起立!”班长率先站起来。
“老师好!”
“好,同学们好!请坐。”
范爸拿出讲义,轻敲了敲讲桌,低沉着说:“薛绪辉,把导学稿发下去。”
薛绪辉是班长,兼任数学课代表,还是瑞晨的同桌。
我眼看着导学稿发完了,拿肩膀靠了靠王晶:“你的发了吗?”
“嗯,发了呀。”王晶指着桌子上的导学稿说,“你的没发吗?”
“没啊,老白,超,你俩的发了没?”
“没啊,没发。”
坏了,一定是让发现了,兴风作浪被发现了,大难即将来临。
“冯辉!白康!张超!站后头去!”
果不其然。
一波音浪袭来,我一怔,僵硬地走到靠墙的地方。
“真够倒霉的,这两个灾星!”我暗暗想道,“以后再也不给他们抄作业了!”
靠墙站好,手里拿着该死的数学导学稿,老白和张超靠了过来,又是嬉皮笑脸的。
老白很黑,笑起来牙很白;张超本来就白。
张超低声说:“喂,咱也太倒霉了吧?”
老白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没办法!”
我白了他俩一眼,拿着手中的笔佯装扔向他们,老白信以为真,一个躲闪跟张超头碰头撞在一起,惹的他俩哎呦哎呦地喊疼,又惹的我捂嘴憋着笑。
讲台上范爸用力写着黑板字,认真讲着待解的题,他有时会故意抬高嗓门,叫醒那些即将沉睡的人儿。
范爸忽然停顿,眼神聚焦在老白与张超的身上,同学们顺势一看,只看到一白一黑纠缠在一起,那场面好不热闹,顿时哄堂大笑,范爸也忍不住咧嘴开笑。
“去去去,你两个外头站着去。”范爸混着笑声喊道。
老白与张超狼狈地跑出去,只留下我孤零零地靠墙站着。
要不,我也出去?
“你回座位吧,冯辉,下回注意了啊。”
范爸这句话如同天籁之音,我恍惚一刹,脚底不小心滑了一下,一个踉跄,急忙坐到座位上。
王晶拍了拍我肩膀:“你的脸跟个红苹果一样。”
我摸了摸脸,烫手。同学们意犹未尽,小声议论着刚才那白黑之戏。
隐蔽地看着瑞晨,她在与薛绪辉低声讨论着什么,看起来很开心。
哼!不就是学习好么!
瑞晨眼睛抬了抬,我急忙收回目光,端坐起来。
“我们接着刚才的题讲”范爸的声音镇住了那些小声议论的同学。
也不知道外头那两位如何了。
这黑白大戏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