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黑老七!出来!有种你出来!”
唐老大连问了好几次,我们几个新来的面面相觑,这突然的变故,把我们都吓傻了。
我们都不知道黑老七是谁,唐老大呆愣了片刻,大吼问谁是余娇娇?
群里一个老住户说了一句407,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唐老大走到407门口,一把扯掉门上的紫色风铃,使劲地踢门。
“余娇娇,你出来!你这个害人精!刚才就你在煽风点火,你滚出来!”唐老大愤怒地叫道。
“老娘是提醒他,不完成任务就要死。他死了关我屁事!”余娇娇隔着门说道,“你就算杀了老娘,人也不是我害死的。”
我把唐老大举起来的拳头拽回去,劝说道:“别冲动。等警察来了再说。余娇娇是这里的老人儿,我们问问她。”
唐老大抢着问余娇娇,谁是黑老七?
余娇娇闷声闷气地说:“我也不知道黑老七是谁。你们来之前,黑老七就发布了许多任务,没有完成的人,都会死。我们也跟你们一样,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楼里死了多少人了?”我问。
“你看每层楼稀稀拉拉的住户,就知道了。”余娇娇说,“到底死了多少,我也不知道。”
“你们就不知道搬走?”我继续问道。
“你以为我们是傻子?不知道搬家?你试试看,退群和搬家都得死。别问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那警察不管吗?”唐老大说。
“报警报警!你们自己报警去啊!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余娇娇不耐烦地说,“别问了!”
我们又敲了几个门,里面无人应答,唐老大还要继续敲,说问问老住户,我阻止他,说道:“别问了,你看死了人,他们都没出来,我相信他们都会跟余娇娇说一样的话。我们自己想办法。”
这时,几个穿特殊制服的人和120同时来到现场,唐老大硬要把余娇娇叫出来,说她是嫌疑人,余娇娇走出来,叼着一支烟,大波浪头发,穿着一身粉色睡衣,有一种俗艳的美。
她一出门,双手合十对着空中拜了拜,那张媚俗的脸上,惶恐中带着虔诚,拜了之后,不情不愿的靠在墙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看了看余娇娇,她连姚波的尸体都不看一眼,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
医护人员查看了姚波的情况,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一个制服男说了几句什么。
那个制服男站出来说,他们是“奇案A组”的成员,代号猎鹰。
他们专门负责这种案件的调查,我一愣,这是专案组的意思?
一个“猎鹰”问道:“上吊的绳子在哪儿?”
“什么上吊的绳子?”唐老大问。
“死者是上吊死的。”他们说。
我们纷纷说,姚波就是倒下去死的,怎么可能上吊呢?
“你们自己看。”奇案A组的人指着姚波说道。
我们走过去一看,姚波的脖子上,赫然有一条印痕,圈住了整个颈部,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再看姚波的死相,瞪眼睛伸舌头,不就是窒息而死的样子?
我们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他们,说姚波不是自杀,而是被黑老七杀死的,并拿出手机让他们看聊天记录。
奇案A组的人,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说道:“幼稚。你们的证据是什么?单凭你们在群里的聊天记录?”
我们都拿不出黑老七杀人的证据来,哑口无言。
奇案A组最后得出姚波自杀的结论,通知了殡仪馆来收尸,然后就离开了。
我觉得姚波死得太蹊跷,奇案A组的态度也让人愤怒,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姚波是被黑老七杀死的,他们何尝有证据证明他是上吊而死?就这样草草结案了。
因为姚波的死,大家的酒都被吓醒了,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杨蕾吓得嘤嘤地哭。
楼道里这么大的动静,除了余娇娇,没有一个老住户出来。
唐老大在群里问,谁是黑老七,能提供线索的人,他可以把自己价值5万的二手车给他。
无人应答。
我心里一怔,我们新人为了几千块争抢任务,老人们在5万块面前却无动于衷。
提供一条线索的事,比修灯泡更容易吧。
这一群老住户麻木不仁,却又小心翼翼的自保,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去找找房主。”我说道,“楼里出了事,他怎么不出现?他不可能不知道谁是黑老七。”
“你们不死心是不是?”余娇娇说,“好,我带你们去。”
于是余娇娇带着我和唐老大去7楼找刘驼背。
这么大的动静,五六楼根本就没出来一个人。
7楼整层黑乎乎的,没有路灯。地上到处都是杂物,像个垃圾场,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
在臭味中,偶尔飘来一阵香烛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
“不是说7楼没有住户?”我问道。
“是没有租户。就我们的房主住在7楼。”
奇怪,楼里空那么多房子,刘驼背和一口棺材住在7楼,而且,住在708,棺材房子的隔壁。
我们敲刘驼背的门,里面没有响应,仔细一看,门上锁着一把铜锁,刘驼背不在家里。
余娇娇说,刘驼背有个病儿子,长期治病,他经常不在这里。
“他会不会是黑老七?”我质疑地说,“只有他最了解楼里每个人的情况。”
“我们一开始也怀疑他。但是黑老七的任务时不时还会派到他的身上,他多次经历危险,所以,他不是。”余娇娇说。
如果如余娇娇所说,那刘驼背就不是黑老七。
路过707室,我忍不住的往里看了一眼。
“快走!不能看。”余娇娇一把拉住我,快步就走,“别回头看。”
“怎么了?”我问,“到底什么不能看?”
“我以后告诉你。别问了!”
余娇娇很仓皇,在楼梯拐角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在昏暗的光亮下,我看见门方上面的玻璃窗上,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看。
那双眼睛,像极了姚波那凸出来的眼睛......
我自己安慰自己,一定是看花眼了,或者,被姚波给吓到了。
我们把刘驼背不在家的消息告诉了大家,换来了一阵叹息沉默。
“以后黑老七还会继续发布任务,万一又是变态任务,无法完成,怎么办?”胆小的杨蕾说,“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退群!”
“明天搬家!”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准备从租户群里退出来。
余娇娇靠在墙壁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要是能退群能搬家,我们还在这里?别幼稚了,你们谁也逃不掉的。”
“我就不信。”唐老大说。
就在这时,黑老七发话了:“温馨提示:退群者死,搬家者死。”
我的手指顿时就僵住了,我看了看周围,几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又好像是在等谁先动。
“老子受不了了!”一个黄头发小青年把凳子一摔,“你们胆小就耗着,老子先走了!”
“小四儿,别冲动!”一个中年胖子说道,“这事邪乎着,再等等!”
“等个鬼!你们就等,那是等死!”
小四儿的愤怒是到了极点,他退了群,一脚踢开两个凳子,钻进了410收拾东西。
不大一会儿,他拖着一个箱子出来,衣服搭在肩膀上,一句话不说就下了楼。
“有勇气。”我赞叹道,“小四儿,你要没事,我也走。”
胖子上去劝阻:“四儿,别走!天亮了再说。”
小四儿使劲推了一把胖子,骂了一句胆小鬼,蹭蹭蹭地就下了楼。
我想小四儿血气方刚的,有魄力。他要是能走出去没事,那我也走。我估计现场很多人都和我一样的想法,谁也没有说话,就等小四儿走出这栋楼,那就说明黑老七是唬人的。
“砰!”
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整栋楼好像都被震了一下。
我们都愣了,唐老大大声问谁在那里,没有人回答他。
“不会是......小四儿出事了吧?”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走到楼道口叫了几声小四儿,算算时间他还没这么快走出去。
小四儿没有回答。
我们几个胆大的往楼下跑,刚到二楼,一眼就看见栽倒在楼梯上的小四儿,箱子摔得老远,衣物等散落一地。
他趴着,跟姚波的姿势一模一样。
有人尖叫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小四儿的前方,一只红色小皮球静静地躺在地上。
看样子,是我刚才看见的那个皮球......
胖子把小四儿翻过来,他也是双眼圆瞪,舌头伸出来,几乎要掉到脖子上......
胖子捶胸顿足地说道:“四儿,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叫我怎么给你爹妈交代啊......”
唐老大痛心地说:“小四儿跟姚波的死法是一样的,黑老七,你太狠毒了!”
“黑老七又说话了!”有人惊慌地叫道,“快看!”
“小四儿中场退出,处死。还有谁要挑战游戏规则?”
黑老七的话,冷冰冰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杨蕾发出了痛不欲生的哭叫:“完了,完了!我们出不去了......”
一时间,整栋楼都沉浸在一片悲痛和绝望之中。
“你到底是谁?”唐老大在群里问道,“你让我们死也死个明白!”
“我们不玩了,求求你,黑老七,我们不玩了。”杨蕾用语音哭诉着,“求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她的哭声令人揪心,我相信现场所有的人其实都想痛哭一场,只是被吓傻了,哭不出来。
“黑老七,我们把钱退给你,游戏到此为止吧!”我在群里说道。
“对,我们退钱。”杨蕾也这样说。
屏幕上跳出黑老七的话:“遵守游戏规则,愿赌服输,这是你们同意的。今天的任务到底为止,祝各位做个好梦。”
胖子重重一拳砸在墙壁上,几个指关节出了血,他抱起小四儿,悲切地说,小四儿是他同乡,是他把小四儿带出来的,他一定要给小四儿一个公道!
我提议报警,他说报警有个啥用?警察来了还说四儿是上吊死的,还得把人拉走。
“四儿,我们回家。”胖子咬牙切齿地抬头对着楼道昏暗的灯光低吼道,“黑老七,有种放老子出去,老子还要回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抱着小四儿跌跌撞撞地下了楼,一路呜咽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再一次听见“砰”的一声响,担心仗义的胖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