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卿的卦一向准确,还从未出过错。
若是再死一次,林若卿可不敢相信自己还有重生的机会。
窗外的雨声噼里啪啦,林若卿收了收心神,为了防止自己死的太快,她决定先给自己占一卦看看。
门外忽然传来了混乱的吵杂声音,一个难听的声音穿过雨雾直达房内:
“大小姐,快点出来吧!你打了二小姐,老爷叫你赶紧去祠堂领罚呐!”
卦还没起,麻烦就先来了。
林若卿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看来,林婉儿完全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绣春停下擦头发的手,不满嘟囔:
“二小姐真是太过分了,平时都是她来欺负小姐您,大小姐你身上那么多伤都是她的人打的,咱们的东西也都被她给砸烂了,现在她还要去跟老爷告状,她到底想怎么样!”
“明明该告状的人是我们才对,真是反了!”
林若卿去告状?
这种事,原主早不知道做了多少遍,但根本没用。
全府上下,包括原主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人肯听原主说话。
因为她丑陋,口吃,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废物’,完全不能跟聪明伶俐又漂亮的林婉儿相提并论。
所以不论林婉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种惩罚,原主也早就不知道被冤枉着领了多少次了。
跪在祠堂,最少也要三天三夜,期间水米不许进,饥寒交迫再加上恐惧,简直会要掉人的半条命。
门外的声音还在催促。
“大小姐,你躲着是没用的,乖乖出来,可别等奴才进去,到时候不好看的可还是你!”
“到时候奴才下手轻了重了的,你可别怪奴才。”
“哟呵?还不出来,看来也只好……”
嘎吱——
房门打开,林若卿站在门前,冷眼看着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丁。
她已换了一身清灰色对襟裙,未干的头发高高束起,末端还在一滴一滴的垂着水珠,目光在对方的身上停留一瞬,林若卿淡淡开口道:“走吧。”
家仆愣了下,半晌才回过神。
刚刚那一瞬,他感受的压力几乎让他透不过气,如果不是确定林若卿脸上那块丑陋的独一无二的胎记,他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绣春跟在林若卿身后,撑着一把油伞,紧紧跟在后面。
一路上,绣春一直在偷偷瞟着家仆。
她的小脸上全是惊奇。
平日里,她们主仆受到的冷言冷语如蝇虫一般多。
不管到哪,不管是谁,见到她们主仆,讥讽都如影随形。
绣春能感觉得到那个家丁的变化,他没有开口讽刺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的对大小姐的敬畏。
她家大小姐,好像变的不太一样了!
祠堂。
林若卿一只脚才刚刚迈过门槛,厉喝声当头而下。
“孽障,还不跪下!”
这声音中气十足,其中掺着几分杀伐气息,经过祠堂内空间的回声,带着强大的震慑力。
若是平时,只这一声厉喝便足以吓破原主的胆子,让她双腿发软下跪了。
可惜,现在的林若卿不是原主。
林若卿在现代跟着师父阅人无数,别说一句吼声,就是比这凶残无数的人,她也不怕。
林若卿微微皱了下眉,不满耳朵遭受的震动。
她揉了揉耳朵,抬头,仔细的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林战。
林战不过四十多岁,大约是因为太瘦的缘故,脸上已皱纹沟壑,他续着大把的胡须,眼睛里闪着老态的圆滑世故与精明。
林战能在官场上顺风顺水二十余载,也间接的证明了他的识人能力。
拥有这样精明的眼睛的林战,却看不出女儿间的恶意陷害吗?
“你个孽障,我让你跪下,没听见吗!”
林战的声音中又多了几分怒火。
林若卿挺直了脊背,与林战的目光对视,不卑不亢的回应:“我无错,为何要跪?”
林若卿的行为显然触怒了林战。
林战眼中闪过强烈的嫌恶,“你打伤了婉儿,还不认错!”
林婉儿平静阐述事实:“我没有打她。”
“哼!你没有打?难道婉儿身上的伤是我打的不成!”林战彻底爆发。
往常,林若卿从不敢反驳他。
今天竟胆大的敢顶嘴了。
看着林若卿脸上丑陋的胎记,林战心里更加厌恶,一伸手,便从案上抽出一条铁鞭出来。
近两米的鞭子,虽有皮革包裹,但鞭节之处的铁条触目惊心,其上翻着暗红色的铁锈,像是常年沾染鲜血所浸入的锈迹。
“今天我若是不教训教训你,旁人便要以为我侍郎府没规矩了!”
林战怒喝。
他的话音刚落下,还没等林若卿开口,一直站在旁侧的林婉儿突然站了出来。
林婉儿还穿着方才那身水绿色的裙子,沾了雨水的泥泞,头发更是凌乱,而在她的手臂处,赫然多了一大块红色的印记。
她娇弱的扑到林战身边,一边晃动胳膊一边委屈说道:
“爹,别打,我求求你,别打大姐,她虽然打伤了婉儿,可是这全都怪我,我不该给大姐送治口吃的药,让大姐伤心所以才……这都是婉儿的错,如果要打,爹爹就打婉儿吧,千万不要打大姐,她会受不了的。”
说到后面,林婉儿的脸上已多了两行眼泪,仿佛受了无尽的委屈苦楚。
林若卿看的几乎要为她叫好。
好厉害的演技。
好一朵漂亮的白莲!
果不其然,林婉儿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登时,林战的眼睛变红了。
林婉儿手臂上的红印仿佛是一把火,点在了林战的心头,他越发火大,握着铁鞭的手指蠢蠢欲动。
眼见自己的话起到作用,林战的火气被点燃,林婉儿严重暗暗闪过一抹得意,她假意拦着林战,扭头对林若卿泪眼婆娑的劝慰:“大姐,你快点跟爹爹认错吧,我不怪你打我的事,你快点求求爹,爹一定会饶了你的。”
林若卿根本懒得配合她演戏。
她抬了抬眼皮,轻蔑的扫过林婉儿,冷冷陈述自己的观点:“我不会道歉,林婉儿,你诬陷我的打你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你就不会点别的了吗?”
‘噗通!’
林婉儿直直的对着林若卿跪了下来。
她的泪水如断了线一样‘哗啦啦’的掉个不停,泣不成声的继续‘劝’林若卿:“大姐,我给你跪了下来,都是妹妹我不好,你说是我诬陷那就是我诬陷,可是我求你不要顶撞爹爹了,爹真的只是为了你好。”
对林若卿哭诉完,林婉儿又跪着转身,面向林战苦苦哀求:“爹,都是婉儿不好,您不要因为女儿迁怒了大姐,都是婉儿的错,要怪就怪婉儿吧。”
受了伤的女儿跪在地上哭着为林若卿求情。
而‘始作俑者’却死不认罪。
“孽子,你个孽子!事到如今竟还不悔改!”
林战气的发抖,声音全是从牙齿的缝隙中崩出来的,他手腕运足力道,扬起鞭子,不由分说对准林若卿便抽。
铁鞭掠过空气,发出一阵响亮的爆破声。
铁鞭勾着风甩像林若卿,若是被沾到一星半点,铁定是要被刮掉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