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仇!
谢灼宁盯着眼前男人的脸,咬牙切齿。
就是他,萧晋煊!
上辈子在千秋殿外用箭对准她,声音冷冰冰的,跟凉水里浸过似的,“祸国妖妃,罪该万死!”
他的箭,又快又准,话音落下的同时,箭也径直穿过她的喉咙。
她最怕疼了,血喷涌而出,把她的视线都模糊了。
那会儿她想,若有下辈子,她必要他比自己疼上十倍百倍,方消心头之恨!
可没想到重来一世了,情况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抵着脖颈的长剑,冰冷森森,一寸一寸地逼近,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割断她的喉咙。
“误会误会......”她挤出一抹笑,“你先把剑拿开,听我解释......”
萧晋煊收了手,“说吧。”
没曾想下一瞬,就被一道娇软身躯扑了满怀,嘟着嘴俏俏地撒娇,“煊王殿下,你弄疼我了,要吹吹才能好~”
软香在怀,扬起的小脸儿清清滟滟的,眉眼弯成两段柔软笑弧。
萧晋煊盯着怀中人儿愣了一瞬,下一秒,脑袋“轰”地一下炸开。
他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满目怒火云集,“滚!”
语气杀气腾腾,可他整个人却如石雕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
谢灼宁见状松了口气。
看来是赌对了!
上一世萧晋煊一直未纳妾未娶妻,有传言说他身体有隐疾,不能让女子近身,一旦近身便动弹不得。
那会儿她还以为小道谣言不可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谢灼宁想着,要不趁着他现在不能动弹,夺了他的剑,往他身上捅上几十个窟窿眼儿,也让他也尝尝自己上辈子受的苦挨的痛?
可萧晋煊今日是来参加祖母寿宴的,若是在谢家出了事,谢家满门都脱不了干系......
看来今日是动不得他了。
但恶心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谢灼宁娇笑一声,得寸进尺地伸出手,顺着他喉结一路抚到胸口,轻轻地打着圈儿。
“殿下明明喜欢得紧,干嘛口是心非让人家滚呢?人家会伤心的~”
谢家大小姐谢灼宁,从小按照未来太子妃的标准教养,品性才学,堪为大邺世家千金之典范。
萧晋煊想到外人对谢灼宁的评价,再看着软软似无骨一般靠在他身上的本人,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这个恬不知耻、胆大妄为的家伙,确定跟那些人说的是同一人?
他冷冶的眸子眯起,“再不放手,休怪本王不客气!”
虽然萧晋煊不能动弹失了威胁,可他的飞云卫却随时在附近待命。
谢灼宁权衡一番,来了主意,“要放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人家脚崴了,被旁人瞧见了不合适,殿下可否送我回房休息?”
脚崴了?
萧晋煊怀疑的目光往下移。
方才拿着板砖气势汹汹朝他冲过来时,不是还好好的?
见他不信,谢灼宁伸手将裙摆一撩,作势就要褪去鞋袜,“若殿下不信,大可亲自查验。”
眼见一截皙白小腿露了出来,萧晋煊慌忙别过眼睛,不赞同地皱眉,“谢大小姐身为未来太子妃,言行举止需当自重!”
“谁叫你不信的。”谢灼宁瘪着嘴,还委屈起来了。
搞得萧晋煊都在怀疑,难道是自己错了?
“好,本王送你回去。”他决定先哄她放开自己再说。
没曾想谢灼宁却一把将他腰间私印拽了下来,贴身挂在胸口,“此物我先替殿下保管着,等送到了,再还给殿下。”
私印是个人的身份象征,如何能随便予人?
萧晋煊一愕,当即伸手就要去取。
谢灼宁倒也不惧,挺了挺胸脯,似乎在说,你有本事就来拿呀!
煊王殿下要脸,到底没下去手,只能沉着一双浓云卷墨的凤眸,“你房间在哪儿?”
“跟我来。”谢灼宁装模作样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
萧晋煊见状,“本王去叫个丫鬟来扶你。”
谢灼宁似笑非笑,“然后看到我俩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本王何时与你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那刚才抱我的人是谁?要看我腿的人是谁?我身上私印的主人又是谁?”
“......”
萧晋煊一噎。
万没想到,他只是不喜被人敬酒,一个人出来透透气,竟会被一个无赖给缠上!
只是自己既不能搀她、亦不能扶她,她何苦非要让自己送她回房?
他心里警惕,提防有诈,可一路相安无事,竟十分顺利。
谢灼宁住的地方叫“风华阁”,院门口的牌匾是太子亲自提就。
萧晋煊抬眸看向前方的谢灼宁。
正逢她回过头来,一双杏眸浅含笑意,声音清越好听,“殿下,快点呀~”
他想,抛开别的不谈,单论颜色,这谢灼宁倒是担得起“灼灼明艳、风华无双”这八个字的。
入了房间,他面无表情地摊开手,“私印。”
谢灼宁哀怨地瞪他,“殿下好生无情,人家崴了脚,都快疼死了,你心里却只惦记着那些身外之物。”
想起牌匾上那三个字,萧晋煊冷冷地道,“本王离开后会派人去知会谢夫人跟太子。”
她谢大小姐如何,还轮不到他来关心。
“私印。”说话时,他的手又按在了剑柄上。
谢灼宁眼睛一眨,立刻抱着肚子,在软榻上打起了滚,“哎呀,我肚子好疼,疼死我了......”
“你又搞什么鬼?”萧晋煊怕又着了她的道,站得远远的。
可见她满脸冷汗涔涔不似作伪,又怕她当真出事,不由凑近去瞧。
谢灼宁两条藕臂一勾,便将人带到了榻上,笑得轻软如歌,似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殿下,你真的好可爱呀~”
怎么一骗一个准呢?
叫她差点都忘了他杀她时的冷冽模样了。
萧晋煊憋了一肚子火,脸上青紫交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
谢灼宁刚开口,就听到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跟说话声。
“母亲,您走慢些,别着急,定是春桃那小丫头胡说八道的,灼宁丫头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啊,怎么可能跟人私奔呢?她身子不爽利,想来这会儿就在院儿里休息呢。”
来了,是大伯母梁氏的声音!
上一世梁恪带她离开谢府之后,梁氏买通她的贴身丫鬟春桃,将她逃走的事到处嚷嚷。
祖母从寿宴大厅跑过来,发现她不在房中,那么健朗的人,当场气得中了风,自此以后只能眼歪口斜地瘫痪在床!
眼瞧着一行人就要破门而入了,谢灼宁附在萧晋煊耳边低语,“殿下,帮个小忙呗。你也不想被人撞见跟自家未来的侄儿媳妇厮混在一处吧?”
她痴缠了他那么久,可就是为了拖到梁氏她们赶到呢。
萧晋煊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像聚集了一团化不开的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