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动脉破裂,一股热血猛地洒在了我的脸上。
王彪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指着我,眼睛里是惊恐,是不解,是愤怒,是不甘……
他看着碎裂的酒瓶,看着我,嘶嘶地想要出气,想要说话,但却无能为力。
终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之后没动静了。
我吓坏了,转过身来看着王彪的两个小弟。
他俩也是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有一个直接瘫坐在地。
“别杀我,别杀我……都是王彪比我们这么干的,求求你放过我们。”
一个人开始求饶,另一个人直接跪下来给我磕头,头皮都磕破了,想让我放他们一马。
我承认当时我很害怕,但是他们两个跪地求饶的感觉,让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
我仿佛变了一个人,心中无比地冷静。
我知道,今天晚上的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就玩完了。
“你们两个,把他埋了。”
我发号施令。
这两个人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只要让他们也参与进来,那就是和我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那两个人吓得发愣,我刚杀了人,好像心里被压抑多年的疯狂都迸发出来了一样。
手拎着酒瓶子就要朝他们走过去。
两人吓得赶紧跑过去挖坑,把王彪埋了。
还有一个人要解决……王虎。
王彪死了,他肯定不会放过我,那就要在他知道一切之前,让他先闭嘴!
8.
我把那两个小弟打发回家,自己也回去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之前那件烧了。
新换的衣服戴着一个兜帽,我戴好兜帽,从厨房里翻出来一把水果刀,低头朝着赌场走去。
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那天的事情,总觉得太过离奇。
我不知道自己本来就是那样一个疯狂的人,还是被逼成了一个疯狂的人。
总之我当时明白了杀人的快乐,只要人死了,很多困扰我的问题就全部都解决了。
王彪死了,就没人敢再继续找我麻烦。
王虎死了,就没有人再跟我家要债,也没有人会去追查王彪的死因。
我想得很清楚,孤身一人来到了王彪的那间库房。
库房里的一群小弟们都在,看到我进来他们都愣了一下。
和王虎站在一起的,是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中年人,手里叼着一根雪茄,也是愣了一下神。
“王虎,老子来找你谈事情,你连个门都闭不严实?”中年人看了王虎一眼。
王虎吓得赶紧从桌后面走了出来:
“对不起夏总,是我办事不力,我这就处理。”
王虎说完,眼神当中闪过一缕狠辣的光芒就朝我走了过来。
周围坐着站着的小弟也都一个个跟了上来,气势汹汹。
我一拽兜帽,夺过一步就冲到了王虎的面前,手里的水果刀早就掏了出来。
噗嗤!
一刀狠狠地捅进了王虎的小腹,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王虎根本没反应过来,毕竟刚才我还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实人”。
他身后的小弟们也懵了。
我一脚把王虎踹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手里的水果刀疯也似地朝他身上扎了不知道多少刀。
鲜血四溅,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来阻拦我。
库房的门关得很紧,外面没有任何人知道里面已经发生了一场命案。
这就是我的筹码,他们不是做正经生意的,那我杀人,他们肯定不敢说出去。
王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双眼黯淡了下去。
我承认我杀王彪的时候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但是杀王虎,我完全是故意的,虽然仍旧浑身发抖,但就像是兴奋得发抖,是肾上腺素飙升的那种发抖。
我把刀子别在王虎的肩膀上,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站起身来之后,库房里所有的小弟都把那个夏总保护在身后,围成一圈跟我保持安全距离。
夏总打量着我,我也在端详着他。
“小伙子,你是个狠人。”
他似乎很赞许我。
我咧嘴一笑,浑身轻松。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本想着和杀王彪一样,靠杀王虎震慑其他的小弟,把这个这么赚钱的场子收归我的手里。
没想到王虎的后面还有更大的人。
不过被他看到了也好。
我面朝夏总,深深地弯腰鞠躬:
“夏总,我叫罗文浩,从今往后,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在您手中当牛做马……王虎死了,这个场子我可以替您看着。”
夏总拍了拍手,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
“好,好,好,这王虎就算是你的投名状,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拿出来给我看看,我也不会屈才……兄弟们,叫人!”
夏总一声令下,所有的小弟都向我弯腰鞠躬:
“罗哥好!”
我呵呵一笑,送走了夏总,坐在那原本属于王虎的座位上,下达了第一条命令:
“把王虎的尸体处理了,谁要是敢走漏半个字,老子一样杀了他!”
我转头看向周围的人,他们中大多数人的年龄都比我这个高三学生大。
但他们没有我狠。
9.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夏总手底下的一个小头目。
有着之前在卡拉OK做主管的经验,我管理这家赌场也做的不差。
不同的是,我现在做事更狠,比以前遇到的那些敢欺负我的人都要狠。
敢有不还钱的,我就拿他们的女儿、老婆威胁,也会干脆把他们的女儿抓来卖淫抵债。
有嘴硬的,会当着他们的面打他们的母亲。
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逼出钱来还高利贷。
现在想来,当初那些欺凌我的人,都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鼠辈。
在别的地方唯唯诺诺,也只有在老实人面前才能找到几分尊严,所以就变本加厉地欺凌。
没几个月,赌场的利润比当初王虎带着的时候涨了不少,夏总每次来见我都很开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当初那家卡拉OK的经理。
“阿浩,现在混得挺好啊,一声不响地从我那走了,就到了别人的场子里来混,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经理带了好些弟兄,来到我场子里,摆明了是要闹事来的。
一众赌徒看今天情况不对,就纷纷逃离,只剩下了我们双方对峙。
当初经理说要借给我钱还王虎,之后出尔反尔,害我不得不走上绝路,我就在事后调查了他的身份。
原来他隶属于另一派的黑社会,不过私下里跟王虎的交情非常不错。
今天这估计是专门替王虎找场子来了。
我一笑:
“经理,你说我不地道?那你当初还说礼拜一要借给我钱呢?”
“借你是情分,不借你是本分,怎么?没拿到钱你就占了我兄弟场子?他人在哪?”
经理放狠话,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想找他,我送你过去。”
我一声令下,一群小弟抄上家伙事就冲了上去。
我也一个纵身踹在了经理的身上。
这段时间 以来,我每天都在强身健体,为的就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万一哪天跟人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也能有招架的余地。
那个经理果然三两下就被我打得招架不住,一脚踹在地上,其他的小弟想过来救他也有心无力。
我从衣服里摸出来一个指虎套在手上,试了一下手感。
“经理,当初你帮了我,我是很感谢你的,即使你没借给我钱,我也没去找你麻烦……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来这里调查王虎,既然你来了,我就得送你去找他。”
经理顿时变色:
“你……你杀了王虎?!小罗,小罗……不,罗哥,罗总!你放我一马,我不再追查王虎的事情,你放我一马!”
“不行。”
我一拳挥舞下去,指虎与经理的脸蛋亲密接触,顿时皮开肉绽。
“罗总,我真的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我一马吧……”
经理还在向我求饶。
但我没法饶他,我有太多理由杀他了。
就凭他隶属于另一个黑社会,他就是我往上爬的梯子,是我跟定夏总的投名状。
自打杀了王虎的那一刻起,我就铁了心要走这条路,没打算回头!
既然本本分分做人只有被欺负的份,那我就欺负别人!
一拳,两拳,三拳,四拳……
指虎上沾满了经理的肉丝,他整个人的脸都有些血肉模糊,看不清了。
“你们这些马仔,我当初在那边当主管,你们应该都认得我的,还跟着我干,既往不咎,要么就跟着你们经理一起走!”
杀了经理之后,我放了一句狠话。
周围的小弟看着我手里叮叮滴血的指虎,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动手了。
“罗总,我还跟你!”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我很喜欢玩这招,能够实打实地把人绑在我的阵营。
我叫他们把经理的尸体处理了,我则是给夏总打了一个电话:
“喂,夏总,对,是我……刚才那边的人过咱们这来闹事,被我平了,我打算拿了他们的场子,就算他给咱们的医药费了。”
电话那头传来夏总的声音:
“这些事你看着办,捅破天了,有我给你兜着。”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夏总当然不会允许身边有另一个黑老大的存在。
这些年来相安无事,不过是取得了某些平衡罢了,大家都在克制着。
现在有了由头,当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我带着兄弟们,蛮横地霸占了那家卡拉OK,连同旁边的那家宾馆,还有在这谋生的那些姑娘们。
10.
走出了第一步之后,我手下的小弟多了一倍,手下的场子也又多了一个。
我有种大权在握的满足感。
现在我说话的分量更重了,走到哪都有人会叫我一声“罗哥”。
原先认识的那些道上的人,以前从来都看不上我,现在见了我也都是礼貌地打招呼。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顺利,打了人家一巴掌,对面当然要回来找面子。
于是我就在夏总的授意和支持下,做了一个不要命的先锋,跟对方打开了。
从前我是一个窝囊废,听说厕所里有人打群架,我都不敢去上厕所。
现如今我是一个杀人犯,打架比所有人都狠,都不要命,道上的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害怕。
当时的黑帮火拼都见不得光,大家都是在背地里约架,死了人就死了人,谁也不报警,就是砍。
我带的小弟们也跟着我混得一个德行,就是一群莽夫。
那边被我逼得节节败退,手下的场子一大半都被我吞了过来。
现在我名义上跟着夏总混,但实际上手底下的场子都是我自己占的。
当天平倾斜之后,就会完全侧向于一边倒。
整个临水的黑道全部都姓夏了,夏总的风头一时无两,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
而我,罗总,则是成为了这个黑道集团的二当家。
独霸了这些灰色产业之后,我们再没有了竞争对手,开始变本加厉地扩大产业,赚的盆满钵满。
直到偶然的一次,我在场子里看到了我爸。
他又在赌博。
我只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暴跳。
这些年来,我一直尽量克制着不跟家里联系,打回去的钱也只是勉强能够生活。
一方面是不希望他们接触这些黑恶势力,另一方面就是怕我爸有钱又飘了,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再说还有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被人家剁掉了五根手指也不安生,听说念高中的时候把人家女同学的肚子搞大了。
真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社会地位,那他们还不翻了天。
可即便我如此克制,我爸竟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来这里赌博。
我这些场子都是聘请的专业发牌师,能保证场子每天都是盈利的,他只要来,就必输无疑,隔壁的办公室里安排了高利贷和催债的一条龙服务。
我没想到,经历了之前那样的事情之后,我爸竟然还不知悔改,还要来这种地方。
当时我已经很愤怒了,直接气冲冲地回到了办公室,安排小弟把他拉过来见我。
同时我也在办公室里查到了他的借贷记录,整整贷了30万!
虽然这些钱如今在我眼里只是个小子儿,但对于那个家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这个王八蛋,根本没想过让别人好好活着。
我眼中寒光闪烁。
不一会,门开了,传来我爸谄媚的声音:
“大哥,嘿嘿……大哥,我这不刚搞到钱,今晚肯定能赢回来,赢回来我就还给你们……”
正说着,他就看到了我。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收起了那谄媚的模样,站直了腰板:
“阿浩!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这里的大哥吗?哈哈哈哈,那这事就好办多了,这个啊,是我儿子阿浩,我是他爸爸,你们知道吧,快放开我。”
小弟们看向我,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乱认亲戚!这么好赌,先把你这双手废了,看你以后还痒不痒。”
我爸似乎没想到我现在是这种样子,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他用腰带打得皮开肉绽的小娃娃了。
“阿浩,你反了?!你想干什么?!”
他还活在许多年前的那个家里,无论他在外面多么窝囊,只要喝上几口大酒,都能回家里称王称霸。
但他来错地方了。
两个小弟直接就把他按倒在地,他的两只手被死死地扣在地上,挣扎不出来。
又过来一个小弟,手里拿着一把钢钉,还有一个羊蹄锤子。
看到这阵仗,我爸终于慌了:
“阿浩!我错了!我错了!让他们住手!快让他们住手!!!”
我爸吼得声嘶力竭,两条腿一直扑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抬了一下手,小弟暂时停手。
“告诉我,你怎么借到的这30万,你抵押了什么东西?”
老早以前我刚出生社会的时候,他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按理说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了。
我爸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
我看的不耐烦,直接让小弟钉钢钉。
“别别别!我说!我说!!!”
这次我没有喊停,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我在跟他开玩笑。
当!
钉子砸进肉掌,鲜血四溅,我爸疼得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脸涨得通红,两个小弟几乎要按不住。
让他尝到了苦头,我这才又重新站在他面前:
“现在你可以说了。”
这一次,我爸眼神看着我,里面全部都是陌生,还有恐惧。
是么?是不认识我了么?
我自己也不认识自己。
谁还能想起来,很久以前,我的梦想是做一个英文老师的。
现在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黑社会头子,以前的那个我跟着王彪一起死了,就埋在那个废旧厂房里!
“我……我把你弟弟的器官卖了……不过我只卖了一颗肾还有一只眼角膜!”
我爸害怕极了,说出了实情。
他似乎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绝,特意强调了一下只卖了一部分。
是啊,全部割下来卖是要犯法的。
办公室里的小弟都面面相觑,眼神中的震惊溢于言表。
也许就连他们这些混社会的,也想不到世间竟然有这种人物的存在吧?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有时候我会想,现在我这么狠,是像了谁呢?
估计是都像了他吧。
“阿浩,我都说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赌了,真的,我发誓再也不赌了……”
不赌?
只有死人才不会赌。
我不再阻止小弟。
他手里的一把钢钉,一个不剩,全部都死死地钉了进去,把我爸和地面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之后就没有人再按着他了,反正他也跑不了。
他看着两只鲜血淋漓的手,不断地发出哀嚎。
“阿浩,我的手已经废了,你放我走吧,我再也不敢了……”
呵……爸爸,如果你不赌,如果你不喝酒,如果你不家暴,如果你能多关心一下我在学校受的委屈……也许,也许……
害,哪有那么多如果。
你我父子一场,我把该还你的还给你,咱就算是两清了,你就放心地走吧。
我从腰间解下一根刚买的进口裤腰带,纯牛皮鞣制的,狠狠地抽在了我爸的脸上。
他想挣扎,但双手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
我感觉我好像变成了他,甚至我每一次挥舞皮带的动作都像他一样。
那声音真是清脆,声声入耳。
初开始的时候,他还在猛烈哀嚎,后来就变成了呻吟,再到后来就只剩下了喘息,最后,一动不动了。
我抽打得气喘吁吁,看着我爸皮开肉绽的背,也记不清自己抽了多少鞭子。
反正肯定是没有他从小到大抽我和我妈的鞭子多,远远不及。
算了,还不清了,不还了,就这么着吧。
“把他的尸体扔出去,修路。”
11.
时代变了,阳光开始逐渐照亮这个城市的阴暗角落。
我和夏总的生意逐渐难以维系。
我们需要换一个舞台。
反正都是为了挣钱,不管怎么挣,只要钱到手了就对了。
于是我们开始学着投资,做生意。
这些年来搜刮民脂民膏,在我们手里积攒了一大笔财富,许多投资都可以尝试。
当然最好的还是房地产投资。
等我们逐渐在临水做成房地产大户的时候,我们那些灰色的产业基本也都遣散的差不多了。
有愿意继续跟着我们从良的,就接着干,有想过普通生活的就走。
只是在那鲜红的夕阳下,似乎在昭示着这里曾经有过一段不平凡的历史。
也许多年以后,有人会把它撬出来,把我送到监狱里去。
也许就这样深埋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变成了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