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柒柒穿着一身囚服,坐在办公室里。
管教沏了两杯茶,端着回来。
“看开点吧。人家毕竟是傅家大少,怎么会允许妻子是一个罪犯呢?你是人家的污点,人家当然得抹去。”
讽刺直击心口,赵柒柒蓦地抬头,她竟成了傅临渊生命里的污点?
耳朵一痒,她又想起男人的深情耳语,“你是我的宝贝,是我生命里的火光,没有你,我就死了。”
她浑身冰凉,血液像是凝固了,只剩下了丝丝的疼痛。
“你也不容易......来,喝口茶吧,孕妇喝点绿茶,对身体好。”
赵柒柒无意识地接过管教递来的茶杯,像是冻成冰雕的人渴求温暖,抱着杯子,大口大口地喝下热茶。
管教静静看着,眼帘一低,隐匿了眼底的情绪。
“没什么事就回牢号吧。”他撵她走。
赵柒柒放下茶杯,想起一事,“听说孕妇可以申请保释是吗?”
管教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杀了林家大小姐,还想出去?”
赵柒柒像是被迎面扇了一记耳光,在这里,她不是什么S大金融系的高材生,只是一个人人唾弃的杀人犯。
“人不是没死么。”
想起林芝芝握着她的手插进自己胸前的一幕,赵柒柒的脸色麻木又冰冷。
胸前绽出血花,她惊恐地看着林芝芝,林芝芝却笑得病态又猖狂,“赵柒柒,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渊哥是我的,你既不肯让给我,那我就只好抢了。”
原来含着金汤匙出生,应有尽有的大小姐,也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包括男人。
可她赵柒柒手里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抢走。
除非,是她自己不要了。
回到牢号,没过多久,赵柒柒就觉得肚子刀绞一般的疼。
疼得她直打滚,头往墙上撞。
“啊,血......”
牢友尖叫出声,赵柒柒目光涣散,眼睁睁看着鲜血从身下流出,染红了地面。
“呃呃呃......”一个哑女跪在她身前,不停地打着手势。
赵柒柒脸上布满冷汗,疼得面容扭曲,她意识到了什么,紧紧攥着哑女的手。
“阿宝,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管教给她的茶里,放了堕胎药,胎死腹中。
赵柒柒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任由医生将镊子伸进去将那三个月大的孩子捏碎了,引产出来。
哑女捂着嘴巴,无声地哭泣。
赵柒柒仰头看着天花板,没哭没叫,她没觉得疼,只觉得冷,整个人如坠冰窖,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偏过头,她看到手术台上黄豆大小鲜血淋漓的碎骨,那是她的孩子。
旁边,放着一沓白纸,那是她爱的男人给她的离婚协议书。
“阿宝,扶我起来。”
赵柒柒在哑女的搀扶下,白着脸弓着腰站起身,用颤抖的手直接将离婚协议翻到最后一页。
看到“傅临渊”三个字的时候,她僵住了。
她想起他曾用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伴着他清淡又温柔的嗓音,酥酥痒痒的。
“傅、临、渊,是临渊羡鱼的那个临渊。”
泪水无声地从脸上滑下,赵柒柒抬手抹去,坚定不移地,毫不留恋地,在底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从此以后,赵柒柒与傅临渊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阿宝,跟三哥说,我要出去。”
*
残阳如血。
傅临渊倚在车边默默抽着烟,脚底下不知不觉堆满了烟头。
他抬了抬眼眸,监狱的墙很高,这一束高墙,隔开了他和七七之间的距离,让他看不到她,也摸不着她。
她瘦了太多,眼窝都凹陷了下去,曾经那么爱美精致的姑娘,变得面黄肌瘦,憔悴不堪。
他的七七,怎么可以待在这种地方?受这种苦?
监狱的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来,是他聘请的律师,也是他的好兄弟。
他手里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喏,签了。”
傅临渊捏着烟的手微颤,烟灰抖了抖,翻开最后一页,看到“赵柒柒”三个字,几乎力透纸背,还微微抖着。
她一定是很生很生他的气吧。
“你也是,何必这么着急呢?又不跟人解释清楚,柒柒肯定要多想,小心她真跟你一刀两断!”
傅临渊面容坚毅,“我等不起。她在这多待一天,我都难以忍受!”
离婚协议书还不够,还要婚礼,才能让林家撤销对赵柒柒的起诉。
这是傅、林两家,给傅临渊开出的条件。
他答应了。
隆重的婚礼仪式上,新娘林芝芝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坐在轮椅上,笑靥如花地看着对面英俊的新郎。
傅临渊则是面无表情,雕塑一般站在对面,手不停地摸向口袋,等着一个电话。
“无论贫穷或者富有,无论健康或者疾病,你都将爱她如初,对她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牧师说出结婚誓词,而后例行公事地问新郎,“你愿意吗?”
誓词这样熟悉,可眼前的这张脸却那么陌生。
傅临渊眼前闪过赵柒柒明媚的笑脸,她出来了吗?
全场寂静,都在等着新郎的一声“我愿意”。
手机震动起来,傅临渊在众目睽睽下,接起电话,神色激动:“七七......”
电话那端,却是冰冷的一声,“柒柒她怀了孩子,结果吃了堕胎药,大出血,人......死了。”
“砰”的一声,手机掉落于地,摔成碎片。
傅临渊惨白着一张脸,往外冲,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拦住他——”
身子被擒住,压在地下,傅临渊的脸贴着冰冷的地面,人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与屈辱,眼角有泪水滑下。
“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