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他们夫妻脸上,手上到处是伤口,像是被锋利的刀划伤,因抹上灰白色药粉,夫妻双双像画个花脸一样。
莫名的有喜感,让长念差点笑出来。
“爷爷,奶奶。”忍住笑,长念和他们打招呼。
银树则匆忙与他们打招呼后,快速跳跑到长念身旁,靠近墙的那边,低头看着银枝吃饭,不出声。
这时,长念明显感觉到,窝在自己身侧的银枝、银雪不约而同打个冷颤,小身子缩向她,恨不得她身边有个洞可供他们钻进去。
“没事......”长念揽抱他们小小的身子,安抚着。
银树他们三个避当家爷爷奶奶如蛇蝎,每每遇见,恨不得当隐形人躲在长念身后。
“长念,你醒啦,可把奶奶我担心......”李氏进来看到长念,就激动得声音都抖起来,看得长念鸡皮圪塔全冒出来。
不过,李氏的话还没完,就被秀洪婶打断。
“呸!!李小甜,少在那猫哭老鼠,假慈悲。若不是你逼长念姐弟去背泥,长念会醒不来?!”
正准备蹲在相公身边帮忙的秀洪,听到李氏这么不要脸的话,立马窜起来,指着李氏破口大骂,“全贵哥夫妻没一千两也有几百两,现在倒好,逼长念姐弟出来住茅屋,逼长念姐弟给你铁家做牛做马,就不怕全贵哥夫妻半夜坐你们炕头吗?!你们的心亏不亏?!”
“铁秀洪!”
铁三柱,瘦小的老头,如今满脸严肃,气愤地瞪向秀洪,“我夫妻好歹是你长辈,少在那指鼻子骂人!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指点点!”
六爷爷的爷爷与铁三柱的爷爷为亲生同胞兄弟,算起来,相对亲的铁氏族人。
“长辈能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来,还不能让人说!!”秀洪被铁三柱拱得全身窜火,拿着木锤子就想冲过来打人。
“别,别,秀洪,你当没听到。是,是我们不对。以后我不再让长念姐弟背泥。”眼看又打起来,李氏连连出来说软话圆场,话锋一转,冲着门外大骂,“程氏,你是根木头啊,欠打是不是!!快把鸡汤给长念摆上。”
随这骂声,长念大伯娘提着篮子从屋外进来,默默放在炕桌上,然后退出去,全程像个隐形人。
“长念啊,吃完,好好睡一睡。明天,奶奶再过来给你送鸡汤。奶奶和你爷爷就回啦。”李氏叮咛长念二句,带着铁三柱、程氏快速逃离。
生怕秀洪脾气上来,真把他们夫妻俩当柴砍,加上大块头朱泉在,手里正拿着大刀,看得李氏心底发寒。
全程,连长念的炕边都没挨着。
“哼......”
秀洪气得直冷哼,李氏前脚刚走,她就过来揭开篮盖,反感对长念道,“呸!就知道李氏黑心!一碗米饭谁吃谁看?!”
秀洪把篮子里的一碗鸡汤带肉,一碗糙米饭摆上炕桌。
真是一碗八分米的米饭,孤零零放在炕桌上。
长念皱眉,她四姐弟在这里,李氏只送来一碗米饭?
长念搜寻着记忆,这是李氏惯用的伎俩,只要他们姐弟没有如她所愿,她就会断掉银树他们的吃食,原主性格温婉,默默承受。
这亦是为什么秀洪婶来的时候会带三碗米饭过来,因为她知道,李氏不会给银树他们准备吃食。
“秀洪婶,别为这种事生气。和朱叔回去吧。我没事。六奶奶在家,怕是等急了。”长念知道秀洪婶是为他们姐弟打抱不平,但是这种伎俩已经使用三年,当事人不在,再生气亦没有用处。
六爷爷已经离世五六年,六爷爷和六奶奶只有秀洪一个闺女,秀洪婶和朱叔只有杏儿一个闺女,今年五岁,杏儿患有心痛症,得有人时时在身边照看。
“行。我和你朱叔回去。明早我再来看你。银树来锁门。”
秀洪夫妻没有啰嗦,快速收拾工具离开,银树卡紧房门跳回炕上,蹲在鸡汤面前,努力的吸着鼻子,“......真香。”
长念带银枝、银雪坐过去。
“病......姐,姐的......”
“不......”
长念把肉夹给银枝、银雪时,兄妹俩同时用双手挡住碗口,摇摇头,努力用简单文字表达意愿。
长念听懂他们意思。
他们说,姐姐现在病着,他们不能吃姐姐的鸡肉。
“姐姐,你吃肉吧。我喝汤就好。”银树见二个小的不吃,肉到嘴边,他又犹豫夹回长念的碗里,“六奶奶说你病了,得吃肉才能好得快。”
长念知道他们的担忧,安抚道,“姐姐喝过药,胃难受,你们帮姐姐吃点。”
“好吧。”
银树欣然接受,大吃大嚼,吃得津津有味,二个小家伙静静地瞅着长念许久,见长念不吃,他们才慢慢地吃着。
药味仍充斥整个口腔,长念慢慢地喝鸡汤,边问,“银树,爷奶怎么回事?”
“嗨!”银树听姐姐问到这个,立马来精神,赶紧咽完嘴里的肉,“姐姐你不是醒不来吗?秦爷爷让准备后事,就在这里,被六奶奶拿刀子砍的。若不是村长他们过来把六奶奶架开,估计被砍死。房门打架时,打坏的。大家伙都说,若不是六奶奶腿脚不好,速度没爷奶他们快,不然,他们肯定死了。我可看见了,六奶奶的刀子左砍右削......”
银树说起当时情景,现在仍兴奋得手脚比划起来,恨不得重新演一遍给姐姐看。
“姐姐,什么是后事?”说到激动之处,银树突然停下来问长念。
长念对上银树懵然求解的模样,心中的沉重渐渐加重,“就是后面的事情要继续做,过日子不能偷懒耍奸。”
“啊,是这样啊?我问秀洪婶,秀洪婶就在抹眼泪,秀洪婶是不是发现的偷偷跑出去和狗蛋玩,她生气,气哭自己?”
“嗯。秀洪婶是气哭自己。”
长念百感交织地附和着银树,她不敢告诉眼前不知世事的少年,他依赖的姐姐已经离世,世上再无那个沉默少言护着三小只的少女。
“以后,姐姐仍然护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