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心痛到麻木的杨乐跑上了西南陲的后山上。这是一座荒山,说是山,不过是几个连在一起的光秃秃的土包。荒芜的土山包在漆黑夜雨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破败阴森。
“啊……贼老天,我很你,为何连死都要如此折磨我?”
一个浑身泥泞的泥人不停的在一处泥泞不堪的斜坡上翻来翻去,看他的样子,似乎正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不错,这人就是杨乐。此刻他的身体里就像是被无数只蚂蚁撕咬一般,剧烈的痛疼让他原本就苍白的脸变色更加的没有一丝的血色,嘴唇也被咬的破碎。这一切,都不能减轻他身体里的痛苦。
一阵刺鼻的腥味从身后传来,翻滚着的杨乐抽空抬头撇了一眼,夜实在太黑,但是他曾来过这里,他知道,那边就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腥气正是从悬崖底翻腾上来的。
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杨乐脸上的表情很是伤感,眼底流露着浓郁的不舍。一道刺眼的闪电自天际划过,他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变得狰狞起来。
“凝儿,乐乐哥哥要先走一步了,不要怪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如果有来生……”
有一阵剧痛袭来,杨乐的身子不可抑止的抽搐着颤抖了起来,胸口聚集的撕裂般的痛疼让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凝…凝儿,如果…如…果有来生,我…我一定要让你…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最幸福的女孩……此生对你的亏欠,只…只能来…来生弥补了……”
一抹坚毅的神色自他脸上弥散开来,再次抬头看了眼远方的那个天空,只见他脸色狰狞的怒吼一声,身体快速的翻滚起来,他滚去的方向毅然就是刺鼻腥气出来的方向。
那个深不见底万丈悬崖!
失重的感觉陡然的从脑海中传来,那感觉,杨乐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飞翔,如雄鹰般在苍穹中自由的翱翔。他痴恋这种飞翔的感觉,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身体里的剧痛。缓慢的闭上眼睛,手脚也很自然的打开了,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他的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失重这种奇妙的感觉之中。
“啪。”
不知过了多久,杨乐觉得自己就像是撞击在了一堵巨大的石块上一般,后背上火辣辣的痛让他忍不住张开嘴想要大声的喊叫。然而没等他嘴刚张开,瞬间就被一股寒彻心扉的冷水灌满,呛的他差点背过气了。
冷,这是此刻杨乐脑海里最多的感想。痛,此刻相对来说却也算不了什么。
第一反应,杨乐知道,自己这是掉进了水里,而且还是正在下沉。
费力的睁开眼睛,他发现,眼前竟然全部被绿色充斥着,在头顶上,隐隐有一团奶白色柔和的光芒。
也不知道有多久,杨乐只觉得自己非常的窒息,肺里缺氧的感觉让他非常的渴望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身体一顿,下沉的势头立即止住,他知道,自己这是到底了。
求生的本能使然,他想也不想,双脚用力的在脚下一蹬,整个人快速的向上冲去。
没有人愿意死,纵然已经报了必死心念的杨乐,在有一线求生希望的时候也会选择出自本能的争取。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杨乐觉得自己的胸腔就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饶是如此,求生的本能让他依然拼命的闭着嘴。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窜出,杨乐知道自己鼻腔内的血管被水压挤破了。必须快速浮出水面,否则没被憋死,也会被体内积存的二氧化碳毒死。
有了这个意识,他水下的两条弹腾的更加厉害了。
“呼,呼……”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一般,终于冲出了水面的杨乐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有些潮湿,带着浓重腥味的空气。
此刻哪里还顾的上这些,就在刚才,他觉得,能呼吸上这么一口空气就是一种莫大是的奢侈。
酷冷,撕痛……
这两种人体最敏感的神经触觉一刻不停的撩拨着他的神经。然而此刻他更关心眼前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如白玉一般,散发着柔和温柔的光芒,奶白色的光线映射的整个谷底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一般。
巨石竖立在一堵九十度石壁的跟前,一道匹练银河般的飞瀑从空中倾泻而下,亮银丝一样的水花倾砸在巨石上。白玉巨石,水花,雾气,营造出一副俨然如仙境般的景致。
虽然是黑夜,但是在那巨石柔和的光芒下,眼前的景色显得既清晰,又朦胧。
在巨石的左右两边的岸上,是一片苍翠碧绿的草地,各种颜色,叫不出名的花朵娇艳的绽放着。看着这种画面,杨乐恍惚能闻到空气中淡淡清幽的花香。
“好一片的人间仙境啊!”
完全被眼前如此美丽精致的景色吸引了,杨乐甚至忘记了身上的寒冷和阵痛。
“嘶嘶…嘶嘶……”
就在他看的出神的时候,一种清晰怪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乐有些奇怪,不过也不是很在意,依然贪婪的看着眼前那如画般的景色。
嘶嘶声更加的清晰了,间或还有淡淡水纹的波动。杨乐双脚在水里弹腾了几下,很是不经意的扭过头看向身后。
“啊,妈呀!”
一颗硕大的青黑色蛇头很是突兀的耸立着,三角形的形状,扁平的脑袋,尖尖的嘴巴,唇颚间不时的吞吐着一条猩红的舌头,间或发出嘶嘶的声音。两颗鹅卵石般大小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发出摄人的光芒。
没错,耸立在杨乐眼前的是一条巨大的蟒蛇,磨盘般硕大的脑袋,水井般粗壮的身子。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任谁第一次见了不被吓个半死都非常的庆幸。
“咳咳……”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杨乐一个踉跄浸入了水中,灌了一大口彻骨寒冷的潭水。惊魂未定的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极力的向后退着,脸上表情近乎夸张的惊恐慌乱。
大蛇似乎对杨乐这个突然闯入自己地盘内的家伙很感兴趣,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杨乐拼命后退,间或歪歪脑袋,鹅卵石般大小的眼睛俨然充斥着人类才有的疑惑的神色。
杨乐嘴里有些发涩,心里更是叫苦不迭。没有给痛死,也没有给摔死,更没有被淹死,没想到最后却要葬身蛇腹。这对他来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在退到离巨蛇差不多有二十米远的时候,一阵刺痛从心脏处传来,杨乐浑身打了个激灵,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无奈的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抵抗那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又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内流出,杨乐心里苦笑。看来自己的大限是真的快要到了。
在血液从杨乐鼻腔内流出的那一瞬间,始终没有动作的巨蛇晃了晃脑袋,绿宝石一样的大眼睛也猛然的闪烁出一道异彩来。唇颚间吞吐的红杏似乎也比之前要欢快的多。
“动了,看来它是要下嘴了。”
看着巨蛇向自己这里移动了一下,杨乐内心大骇,差点就忍不住想要拼命的向身后的岸边游动。可是他刚一用力气,胸口处就传来一真更加强烈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呵呵,罢了,就这样了吧。”此刻杨乐似乎也放弃了内心里最后的一份希望,扭头苦笑着看着面前的巨蛇。
巨蛇似乎也在打量杨乐,除了刚才那一下,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只是间或的歪歪脑袋,一双大眼睛盯着杨乐。
一人一蛇静静的对峙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杨乐身上的痛越来越厉害了。鼻腔内流出的血液也越来越多了,此刻他身前原本碧绿的潭水已经变成了墨绿色。
就在这时,杨乐发觉,九股撕扯的疼痛很突兀的从手上,腿上,腹部等九个地方出现,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缓缓的向心脏的部位移动。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原本毫无动静的巨蛇突然甩了甩硕大的脑袋,“嘶嘶”两声,它延伸到寒潭对面的尾巴猛然的在岸边一排,接着杨乐只觉得眼前一道墨绿色的影子一闪,下一刻,巨蛇那硕大的脑袋就出现在了他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杨乐心底更加的骇然,不过此刻他已经管不了这些,身体撕扯的苦痛已经无法控制,他觉得,此刻他的身体就像是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般,而且神经也变得的异常的清晰敏感。
“啊……”终于,又一股炽热的撕痛陡然的从心脏处弥散开来,杨乐在也忍不住了,不由得大声的吼了起来。
与此同时,面前的那巨蛇似乎也行动了起来,硕大的蛇头微微一摆,杨乐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是一股刺鼻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呵呵……”
杨乐只来得及在心里苦笑一声,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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