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都愣了片刻。
卓婉依对霍安朝言听计从,即便私底下嚣张跋扈,一看见他就变成了乖顺的猫儿,不管他说什么都言听计从。
这是她第一次反驳霍安朝。
眼看她后背血肉模糊,站的挺直面色幽冷,周身却绽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锐气。
霍安朝眉心微拧,看着詹以初的眸光暗了暗。
见情势有所变化,任芸芸神色微微一紧,刚欲开口阻拦,便察觉霍安朝淡淡看了她一眼,瞬间让她噤若寒蝉,低下头暗自咬牙!
太子爷,竟对卓婉依起了兴趣!
詹以初缓缓走到了行刑的嬷嬷面前。
“是你告诉殿下,本宫打碎了琉璃盏?”詹以初唇角勾起了一丝浅笑。
“……是。”
桂嬷嬷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就梗着脖子应了一声。
詹以初脸上的笑容更显温柔,但声音却在一瞬间冷到了骨子里。
“长公主患有头风,夜里常常难以入睡。金樽琉璃盏虽然稀有,但更珍贵的是它里面的东西。
早年金樽琉璃盏曾落入神医手中,神医一时心血来潮,用了多种香料药材浸泡琉璃盏,使得琉璃盏有了助眠的效用。
其中有一味药材叫十里香,凡是碰过琉璃盏的人,手上必定沾染十里香的香味。”
詹以初嘴角上扬,“嬷嬷,你说是本宫打碎了琉璃盏,为何你身上会有十里香的香味!”
桂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而霍安朝,则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太子妃慎言!”
桂嬷嬷压抑着身上的颤抖道:“什么十里香……老奴怎么没闻到什么香味!即便太子妃不愿认错,也不该把罪责往老奴身上推!”
她怒然的往霍安朝面前一跪,“请太子殿下明查。”
“闻不到香味也无妨。”詹以初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袖口,姿态优雅又无比从容。
“十里香素来罕见,一旦沾染,遇水而泛紫光。”
她淡淡的看向霍安朝,“殿下大可以令婢女端盆水过来,让这屋内众人全都过水一试,谁的手掌变成紫色,谁就是摔碎琉璃盏的罪人。”
换做普通人,只会当金樽琉璃盏是个玩赏的物件,鲜少有人知道它能治病。
但霍安朝特意选了此物送给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琉璃盏的用处。
十里香的香味虽然浅淡,容易被屋内的香薰遮掩。
但她是神医的关门弟子,各种味道一闻便知。
霍安朝更不会知道,金樽琉璃盏内每一味药材都是她亲手配出来的。
今日之祸,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想借着一个琉璃盏除掉原主!
詹以初的眸光越过桂嬷嬷,一瞬不瞬的落到了宠姬任芸芸身上。
桂嬷嬷和任芸芸同时打了个激灵,就听霍安朝声色毫无喜怒,淡然道:“拖下去。”
门外一道黑影闪过,两个暗卫当即把桂嬷嬷拿下,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嚎中把她拖走。
詹以初脸色顿时一沉。
桂嬷嬷是任芸芸房中的嬷嬷,今日之事和任芸芸脱不了关系!
她上前一步刚要说话,没想到拉动了背后的伤势。
一股血水涌了出来,疼的詹以初一阵眩晕,险些一头栽倒过去。
“太子妃!”詹以初的贴身侍女彩衣一声惊呼,挣脱了按着她的嬷嬷就冲了上来。
“殿下!”
彩衣心疼的一脸眼泪,“太子妃她是冤枉的!请殿下请太医来为太子妃治伤!”
轻缓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詹以初靠着彩衣站直了身子,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清冷幽邃的眼睛,彷如所见深渊,不能揣度。
“太子妃竟知晓金樽琉璃盏的用处。”
霍安朝的声音温柔,近乎于和颜悦色,却令詹以初心底泛出一丝凉意。
“既然太子妃见多识广,这点小伤也难不倒你。太医不会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