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们这才发现她回来了,表情有点无措。
只有拿着平板那个人笑得意味深长:“什么少夫人啊?不过就是挟恩相报逼着少爷娶了她而已,现在姜小姐都回来了,【少夫人】这个位置,怕是有些人也坐不稳当了。”
她一直看不起苏意欢,觉得她根本配不上盛衡渊。
加上她嫁过来之后对盛家上下都讨好极了,连她们这些仆人她都好声好气,她觉得苏意欢很好欺负。
但她没想到,这一次,苏意欢平静看着她,讥诮扯了扯唇:“可是,我现在应该还是盛少夫人。”
那个女仆愣了;“你......”
“管家。”
苏意欢面无表情开口:“这个女仆随意议论主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管家愣了愣,下意识想打圆场,但是看见苏意欢冷硬的眼,鬼使神差般将话咽了下去:“好的少夫人。”
他瞪了那女仆一眼:“去收拾你的东西,稍后我会给你结工资,你被开除了。”
那个女仆表情惶恐,怎么也没想到苏意欢会这样上纲上线。
盛家的女仆待遇优厚,比许多小公司的中层薪水都高,失去这份工作她根本找不到更好的!
平时她不都是装没听见上楼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小腿都有些发软:“少夫人,我只是说着玩......”
“我很少履行盛少夫人的权利,但并不代表我不能。”
苏意欢漠然扫了她一眼:“同样的,我之前能忍,不代表我要一直忍。”
她无视了众人不安的表情和那女仆惨白的脸,径直上楼走进书房。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键盘清脆响了几声,屏幕上跃出一行黑字。
【离婚协议书】
晚上十二点,盛衡渊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酒气,还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那件早上她精心熨烫的白衬衣上占了口红印,肮脏不堪。
可即便这样,他也是好看的,眉眼清冷,薄唇殷红,五官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哪怕喝醉了都矜贵英俊。
苏意欢僵坐在沙发上呆呆看着,想起他小时候其实就很好看,还不会摆臭脸。
可是后来,怎么就变了。
盛衡渊扫她一眼,语气带着惯有的冷:“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苏意欢没有像往常一样乖顺起身去给他拿醒酒汤,而是慢慢转头看向他,目光带着一丝恳求:“盛衡渊,那枚戒指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能不能让那位小姐把戒指卖给我?它是......”
可是她没来得及说完,盛衡渊便冷笑着打断了她。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我真的看够了。”
他倾身凑近,伸手捏住了苏意欢的下颌:“对你重要的东西可真够多的,三年前你求我答应娶你,说保证什么也不争,现在怎么就争起这枚破戒指了?”
苏意欢的脸色倏然苍白。
掐在她手上那只手力道逐渐收拢:“当时我告诉过你,除了盛夫人的位置,你什么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奶奶给你黑卡我管不着,但我的东西,你不配得。”
苏意欢看着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感觉下巴的疼远没有心里来得重。
盛衡渊果然还在恨她。
也是,当年如果不是她爬上他的床,还死皮赖脸用救了他奶奶这份恩情让他娶她,他现在应该已经跟她的白月光在一起了。
她自嘲一笑,苏意欢啊苏意欢,你难道还不死心吗?
看着盛衡渊松开手要上楼,她开口叫住他。
“等一下!”
说着,起身追过去将文件递给他。
“还要作什么妖?”
盛衡渊明显不耐烦了,连声音都泛了冷,挥手要将文件扔开。
但看见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他拧紧了眉。
“你只要把戒指给我,我愿意跟你离婚净身出户,之后再也不碍你的眼,你可以跟姜瑜萦在一起。”
她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能浸出血来:“奶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解释是我想离婚。”
苏意欢以为盛衡渊会痛快答应,毕竟白月光回来了,她这个让他望而生厌的妻子自觉离开再好不过,可下一秒,盛衡渊掐住了她的脖子。
文件落在地上,森寒的嗓音钻进耳朵,和着窒息与剧痛。
“就为了一个戒指,还玩起了这种借题发挥的把戏了?”
盛衡渊眼中的冷意像是要化为实质,紧箍着她将她抵在墙上:“嘴上说的那么好听,闹到奶奶跟前,又要装可怜告状了?”
滚烫的鼻息喷在苏意欢脸上,可那嗓音却冷得让她脊背生寒。
“我没有借题发挥。”
她下意识抓住他手腕想挣脱:“我只是想要那枚戒指,奶奶那边我什么都不会说!”
可盛衡渊却冷笑一声掐得更紧,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逼她抬头跟她对视。
“只是一只廉价的戒指,不是为了跟萦萦争风吃醋,你犯得着么?”
盛衡渊凑过来,眼神恶劣的咬住她耳垂:“苏意欢,你终于按捺不住了?想离婚?做梦!”
“当初是你非要嫁给我拆散我和萦萦的,现在我怎么对你,你都好好受着!”
苏意欢疼得眉眼紧蹙,心又冷了一寸。
原来他觉得,她提离婚是在争风吃醋?
可是她这才是真的想离婚了,强求来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她花了三年明白这个道理,可为什么盛衡渊不愿意离婚了?
看着盛衡渊满脸厌恶的松开手要上楼,苏意欢只觉嗓子眼里满是血腥味。
这三年多像个笑话......她以为对他卑微讨好他会想起来会爱上她,原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还真是报应。
她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
他想不起来就由他去,为什么一定要自作自受落得这样的结局呢?
苏意欢握紧了拳,嘶哑的声音像是裹了霜。
“好,既然你不相信,那——戒指我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
“明天我会去跟奶奶说清楚,我们离婚。”
盛衡渊拧紧了眉,声音冷锐:“有完没完?”
苏意欢没理他,捡起那份文件自顾自上楼。
盛衡渊盯着她背影,半晌没有回神,无意识攥紧了拳。
这女人今天是疯了么?
......
苏意欢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噩梦连连。
一会是那辆撞向父亲和母亲的车,一会又是小时候那场熊熊大火。
醒来时,她后背冷汗涔涔。
手机上有一大堆未接来电,苏意欢看了一眼,大多是她朋友打来的,还有一堆消息问她跟盛衡渊怎么回事。
她不想回,也不知道怎么回。
看见最后一个电话,她表情却凝重起来,擦了擦汗回拨过去:“李医生?”
“苏小姐,您母亲还是不愿意配合治疗,但是她的情况真的拖不起了。”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凝重:“您该好好劝一劝她才行,如果不进行手术,只靠目前这些手段,她最多还能坚持一个月。”
苏意欢的手颤了颤。
她本以为母亲的时间还会更多一点......也以为自己能找回戒指,给母亲一个慰藉,让她还有些活下去的希望。
“我马上来医院一趟。”
她紧了紧拳挂断电话,随便抓了套衣服下楼,却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
白裙长发,仙气飘飘,是盛衡渊那位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