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方军好像有点傻。
我不是在侮辱他,而是我发现,他的智商似乎真的有点问题。
他说话时总是懵懵懂懂的,好些事总是要想上老半天。
第二天我们道别时,他甚至塞到我手中一万块钱。
我惊恐的问:“你这是?”
他呵呵一笑,“你在这上学也不容易,多吃点好的。”
上学?吃点好的?
他就算真的没有上过大学,也总该知道,大学生不会穿着盖不住屁股的短裙,脸上也不会画着脏兮兮的妆吧。
我犹豫了下,把钱又塞给了他。
方军的脸上绽放出这一夜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说:“淼淼,你果然是个不被金钱诱惑的好女孩。”
我没说话,他却当我默认了。
他存了我的手机号,加了我的微信,甚至百年不用的QQ号码他都存上了。
他说,这样我们就成为了永不失联的朋友。
方军就这样成为了我和过去唯一的牵连。
他每天三次询问我吃了什么,动不动就给我发红包。
不用付出身体就能得到的金钱,时间久了,我差点以为我在以大学生的身份进行诈骗。
终于,我受不住良心的折磨,我问方军,你什么意思。
方军很久后给我打了通电话。
他说,淼淼,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我既知晓了他的心意,我便心安理得的收了他的钱。
只是,我提前一年‘毕业’了。
我拿着伪造的毕业证给他看,又对父母说提前一年工作实习,于是没有人怀疑我。
我怀着三个月的孩子嫁进了方家。
以前不知道,后来等我回来才打探清楚,方家颇有地位,钱权都不缺,方军更是家中独子,什么都不做家底儿都够他吃喝玩乐。
出嫁那天,我的父母眼圈红着,他们对我说,希望我得偿所愿。
我看着方军依旧朦胧的笑容,安慰似的对他们说,我已经实现愿望了。
这话倒不全是假话。
自从被男女情爱伤了心肝之后,爱情早就被我置于身外了。
我现在想要的,和方军这个小傻子一样,有人陪着,纵享生活就好了。
七个月后,我生产那天,阳光明媚。
老天助我,是个男孩。
虽然他年纪尚小,测不出智力是否有问题,但至少目前来看,身体发育的很健康。
婆婆奖励我五十万做私房钱,公公直接给了我他名下的一个木板厂。
方军更别提有多高兴了,他捧着小娃娃笑个不停。
可是他有点糊涂。
他喜气洋洋的问我,“淼淼,这个小宝宝真可爱,是我的孩子吗?”
我假装生气的将他赶出了套房,随后月嫂把孩子抱到我身前喂奶的时候,我自言自语的说道,“当然是了。”
4
每天守着孩子的日子,安逸的差点让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便是天荒地老,直到那天。
新认识的贵妇圈朋友南芳说要带我看点好玩的。
她笑得很神秘,我被勾起了兴趣,于是便跟着她走。
目的地是一间影视工作室。
我们被热情的带到了一间暗室,我更加疑惑了,问道:“搞得这么黑,是要看电影哦?”
南芳点头,我看见她的脸上似乎沾染了些苦涩。
很快,‘电影’开场。
画面四周有暗角,一开始是正对着床的几秒空镜头,随后视线里出现了纠缠不清的一对男女。
我不受控制的惊呼,“这,这是?”
南芳点点头,“我丈夫。”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蒙起眼装瞎还是冒着长针眼的风险看完。我时不时就瞥眼看看南芳,她还好,看的津津有味。
既然她淡定,那我也不至于大惊小怪了。
我开始认真观摩,可看着看着,我的心忽然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冰冷的夏天。
还记得我在退学申请上签字那天,导员对我说,“思淼,有些错真的没有回头路。”
我眼圈通红,嘴上沉默着,可心里无数次的呼喊,会有的,会有的。
曾经我以为春石就是我的回头路。
但显然春石打碎了我的期盼,成为了一条横亘在我心里的断头路。
影片演完,我拿着手机看了看,冷笑着说:“才二十分钟。”
南芳抿起嘴,“你可别笑话我,这么多年,他和我,二十分钟都没到过。”
我艰难的开口问道:“你拿这个偷怕,然后打算怎么做?”
南芳浅笑,“我怎么能做亏本的生意呢,为了搞到这个偷拍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她示意我靠她近一些,我将耳朵贴过去。
南芳用最轻柔的声音对我说,“传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
我感受着我心如击鼓,一瞬间冰冷的凉意席卷了我的五脏六腑。
噩梦回归,我忘记了该怎样再假扮一个纯洁无瑕的人。
南芳以为我吓到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等到时拿到钱,我请你潇洒。”
我下意识问,“什么钱。”
南芳将视线移到定格的屏幕,神情瞬间冰冷下来。
“别看时间短,但是卖给黄色网站,最起码值个五千块。”
南芳拿着成片急匆匆的回家拟离婚协议去了,只剩我一个人坐在工作室的前台愣神。
多么熟悉的五千块。我曾经珍藏在心里最纯净的情感,原来如此肮脏。
我曾认为,过去那件事是一件意外,我无数次的在心里为他找借口。
可是当赤裸裸的真相摆在面前,没有人还能再安然度日。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承受卑鄙男人的指指点点;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忍受着屈辱和疼痛去应承那些该死的嫖客;
凭什么,夜夜噩梦的是我,嫁给傻子的是我;
凭什么,我才二十几岁就要像行尸走肉般的度过余生。
这些都是春石的错。我想,他必须给我个解释。
他家和我父母家只隔了三条街,我故意把车开的很慢,可十几分钟还是到了他家楼下。
他今年毕业了,听说马上就要去世界五百强的某企业任职,做it男。
前途无限,飞黄腾达。为此他的母亲在街头巷尾曾吹嘘了很久。
我冷冷的笑,正笑着,结果真的看到了春石。
他比以前又瘦了不少,以前笔挺的背,竟开始呈佝偻的趋势发展。他的刘海儿很长,似乎马上就要盖过他的眼睛,但这长刘海儿,一点也不耽误他的视力。
他转了头竟一眼看到了我。
我挑着眉,朝他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