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背上一口大锅的时漾一阵蛋疼,而面对眼前阴沉的少年以及他身上单薄的睡衣,才终于又想起今晚他出现在这房间的主要原因。
陈妈这会儿已经把人给她洗好送来了。
时漾龇牙咧嘴地深吸口气,看到少年的眼神也已经由刚被送进来的阴狠压抑逐渐变得平静无波,此迟正一动不动乃至毫无生气地站着,似乎已经做好了承受她今晚一切罪恶行径的准备。
毕竟当一个人反抗不得的时候,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就是顺从,甚至对于一个能屈能伸的疯批狠人型男主而言,这个“顺从”的方式是要他的肉体也没有关系,因为他比谁都明白,对于弱者,尊严和清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不过他不会永远是弱者。
——这是前期顾辞被自己的前妻一次次虐待迟支撑他忍下一切的信念,现在,也成了提醒时漾眼前漂亮羸弱的少年实际究竟有多狠的警铃。
时漾对着少年此刻一脸漠然的脸,敢肯定自己即便这会儿跪在他面前求饶告诉他之前欺负你的不是我是穿来的不关我的事,也会被顾辞当作变态女人精神失常又在发癫,然后最后继续打成筛子扔到垃圾堆。
原主啊原主,欺负谁不好,欺负到个反派男主的头上。
在意识到自己从这会儿开始抱大腿大概已经晚了后时漾暗暗叹气,但要让她继续像原主一样罪恶地强逼人家,时漾知道自己也做不到。
她虽不是什么圣母,甚至知道眼前的少年将来会把她打成筛子扔进垃圾堆,但如今面对还是小可怜迟期被打得浑身伤痕累累还被人夜夜逼迫强占清白的小可怜,时漾瞧着少年苍白中难掩绝色的面容,到底还是心生几分不忍。
于是最后,在脑海中经历过一番疯狂的思想挣扎天人交战之后,面对眼前整个人平静如死物般等待她荼毒的少年,时漾清了清嗓子,终于,试探着开口:“要不……”
“ 不用了。”只是她刚说了两个字,对面少年已经漠然开口。
被打断的时漾:?
她看到少年平静无波的脸。
不用什么?
顾辞目光落到少女似乎布满疑惑的脸上。
灯光下那张脸越是越显明艳,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说话时神态灵动娇俏,仿佛对谁都亲切无害。
只可惜这张看似娇俏无害的的脸,素来最会的,便是种种花样百出的折磨与侮辱。
顾辞眼神开始渐渐淡去,并无任何惧色,唇角甚至染上一抹若有似无讥诮的笑意。
他沉下双眸,伴随一声:“开始吧。”
……
夜晚过后,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半山别墅,便到了这栋别墅里里里外外十几个保镖佣人上钟开始一天工作的时候。
陈妈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在路过后院那间用几块板材搭建起来的杂物间时,突然发现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走过去瞅了瞅,发现今天的杂物间里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废弃杂物,空无一人。
角落里那张宽度仅九十厘米的铁床上面也床单整齐,昨晚显然是没有人来睡过。
陈妈脸上刚打了一半的哈欠顿住了。
她保持这个姿势抬头向上,朝别墅二楼中央的方向望过去。
……
陈妈带着几个小女佣像往常一样上楼伺候她们大小姐起床。
到门口时,刚好跟正从里面出来的顾辞撞上。
少年低头被刁难性地堵了好几次之后才得以从陈妈身旁绕过通行,陈妈进门后看到时漾似乎刚醒,还顶着一头乱发坐在床上。
时漾的确刚醒来没多久。
她今早一睁眼就看到有人像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站在她床头,惊吓之后,昨晚的记忆就全部涌上来了。
然后全都汇成七个大字——
她跟顾辞上床了。
她跟顾辞上床了。
她跟顾辞上床了!
时漾头皮瞬间发麻,如果不是头发太长的话甚至要一根一根地竖起来,她看到站在她床边的少年,昨夜那些少儿不宜的颜色画面全都涌进脑海,跑到眼前。
然后才终于明白昨晚顾辞说的那句“不用了”是不用什么。
不用她再用各种变态的手段逼迫了。
他可以自己开始。
于是等时漾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因为今晚是顾辞主导。
而面对时漾早上醒来欲哭无泪,只能用你一大早站在这里想要吓死谁来发泄的指责,少年也只是淡淡掀了掀眼皮,望着床上醒的不算早的人,淡淡答一句:“你没让我走。”
听得时漾感觉自己好像一大早就要乳腺增生。
然后她才想起原著中原主虽贪恋顾辞的美色却又嫌弃他身份低贱,所以从来不允许他上床跟她一起睡觉,每次她认为结束后就会让顾辞滚,而自己昨晚貌似由于超时太累倒头就睡没顾得上,所以没有收到命令的顾辞,大概就只能在床头站了一晚。
在意识到顾辞可能就这么在床边站了一晚,竟然没有趁她晚上睡着把她掐死之后,时漾瞄了瞄少年眼下青色的黑眼圈,总算送他一个表示自由的“滚”字。
……
衣帽间,女佣呈上的衣服被推走了一架又一架。
“我看大小姐您还是对他太好了。”陈妈朝顾辞刚才一言不发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转头对时漾道。
时漾好不容易才安慰自己不要太去在意竟然一穿书就稀里糊涂跟顾辞上了床的事情,此刻正眉头深锁地在原主那一排排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衣服中挑选勉强能穿的,她翻来覆去总算挑中一条款式简单的衬衫裙,又从旁边配饰区拎了条腰带。
陈妈抱着时漾选剩下的衣服继续:“来路不明的下贱坯子,这么久了成天还是这幅晦气死人模样,怕不是您上回那顿鞭子还是打得太轻。”
时漾好不容易搭出一套勉强顺眼的衣服,刚要对着镜子比比,听到陈妈提起“那顿鞭子”,脸上表情又垮了。
她生无可恋地瘪嘴,再次看向穿衣镜中那张陌生的脸,这张脸仿佛无迟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现在是个炮灰,并且是个由于得罪大佬,将来会死得很惨的悲惨炮灰。
托陈妈的提醒,说起得罪男主大佬的方式,除了像昨晚那种的逼迫以外,这位炮灰前妻在其他方面可谓也是花样百出,罄竹难书。
首先便是两人这场两看相厌的婚姻。
原主当然不可能是自己想要嫁给顾辞,时家大小姐不可能会看上一个低贱私生子,作为一个标准的降智蠢毒女炮灰,原主时漾当初芳心暗许的另有其人。
不过这个人也跟顾辞有关。
顾家作为临城最显赫的豪门,到这一辈一共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顾衍和顾辞。
然而虽说身份上同是顾家少爷,顾辞和顾衍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原因无他,最关键也最致命的一点便是他们一个是顾太太所生的众星捧月的正牌时家继承人,而另一个,只是顾老爷从外面带回来的,来历不明的私生子。
临城的豪门向来最重视血统,被原主时漾爱慕的,是顾辞的哥哥,身为顾家正牌继承人的顾衍。
据说顾衍不光出身优越,本人更是相貌出众性格又谦和,从小便是临城所有富家千金们心中风光霁月的存在,只可惜他这人优秀的同时又感情专一,心里只一个有从小养在顾家的时家佣人女儿,也就是《他要狠狠宠》这本小说的女主,将来会被顾辞从亲哥哥身边强取豪夺走的白月光温听倪。
原主时漾从小喜欢顾衍,她原本以为顾家肯定不会同意顾衍跟温听倪所以自己机会很大,结果却无意中听到顾衍宁愿放弃顾家继承人的身份也要跟温听倪在一起,这可让原主时漾怄得眼睛都绿了,自己一片真心竟然比不过一个佣人的女儿,于是在半年前的一次豪门宴会中,发挥蠢毒女配的属性悄悄给顾衍的酒里下了药,又买通酒店服务生拿到顾衍的房卡半夜潜入他的房间,打算自编自导一出的“棒打鸳鸯”。
只可惜等到第二天,当陈妈按计划带着临城一群有头有脸的长辈打开房门来“捉奸”时,窗帘拉开,时漾一脸娇羞地捂着被子以为这盘稳了,结果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她看到昨晚自己身旁的人并不是顾衍,而是顾家那个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被临城所有世家鄙弃的私生子顾辞。
蠢毒女配前之所以是个“蠢”字,大概就是她做的坏事通常会反弹到自己身上。
原主时漾在发现自己把自己坑给了顾辞后在家不吃不喝哭闹了三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含泪跟时家的私生子举行了婚礼,顾辞是入赘给时家的,婚礼上临城所有豪门悉数到场,年轻一辈大家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熟人,时漾知道那些塑料小姐妹们表面的客套与祝福中,都是在讥笑她向来高傲目中无人,结果竟然把自己赔给了顾家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原主时漾哪受得了这种委屈,于是婚后便把所有的怨气怒气全都发泄到了顾辞身上,平常只给顾辞住四面透风冬冷夏热的杂物间,不准他吃不准他喝更不准他看病,每天动辄便是打骂罚跪。反正顾辞在时家便如蝼蚁般活着,虽说身份是顾家少爷却从没有任何人把他当过时家少爷,听说在顾家连最低级的下人都可以随意欺凌他,更别说如今到了时家,她就是直接把顾辞弄死,时家的人估计也根本不会过问。
……
时漾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去关于顾辞的一切。
原著小说中用几句“受尽折磨与侮辱”带过的内容,此刻都变成一幅幅生动而详尽的画面。
顾辞住的杂物间以前是废弃马厩改的。
顾辞身上的衣服是时家男佣人穿旧扔进垃圾箱的。
顾辞吃了好几天的馊饭汤水后终于捡到半个冷馒头,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便被一脚踢进泥坑。
更甚至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出现了,就是一顿嫌他碍眼的劈头盖脸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