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来咬了一口,糯糯甜甜,一边嚼着地瓜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他:“所以你冒着大雪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个烤地瓜?”
他笑着看我,温柔地替我拭去嘴角的污渍:“是啊,不是你说下雪天和烤地瓜更配吗?”
那时候我迷恋一部韩剧,剧中的女主角说,初雪的时候,怎么能没有啤酒和炸鸡呢?我撇撇嘴说,下雪天明明和烤地瓜更配啊。
没想到一句玩笑话,他却记在了心里。
我按下心中的感动,把他拉到餐桌旁坐下:“你还没吃饭吧,等着。”
我和裴砚辞住在同一个大院里,他是单亲家庭,而我是被爷爷奶奶带大。我们从小就认识,他妈妈工作很忙,经常来不及给他做饭,我总是央求奶奶多做一点,偷偷装在饭盒里带给他。奶奶身体不好,不能按时接我放学,他总是等在我教室门口,陪我走过了无数次寂静的小巷。两颗孤独的心,就这样慢慢靠在了一起。后来我为他学会了做饭,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热腾腾的打卤面端上桌,裴砚辞狼吞虎咽地吃着。氤氲的热气让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无比坚定的说“小星,我真的好喜欢你,以后一定要把你娶回家,天天吃你做的饭。”
梦境戛然而止,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瞬间拉回现实,我接起手机,里面传来裴砚辞低沉的声音:“陆小星,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吧?”
我想了想,六月四号,一个普通的日子,似乎没什么不同:“什么日子?我病了,今天想去看医生。”
“呵,病了,陆小星,你不想给我过生日也用不着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吧。”他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老样子,今天做好饭在公寓等我,否则,别怪我停了你奶奶的医药费。”
我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忆去年的今天是怎样度过的,可是记忆却一片模糊,我好像,正在慢慢遗忘所有与他有关的事。
我的厨艺在裴砚辞的挑剔下越发精湛,做一顿生日宴,对我来说并不难。四菜一汤,外加一碗长寿面,两个人吃已是绰绰有余。
“以后每一年的生日,我都会帮你过,不管是二十岁,还是八十岁。”二十岁的陆小星曾经这样信誓旦旦的说,对面那个笑着把她拥进怀里的人是谁呢?我已记不清他的脸,只觉得心中无比苦涩。
裴砚辞进来时,我正坐在桌边发呆。“怎么不开灯?”他打开客厅的灯,蹙着眉头问我。我没有说话,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他解下领带,走过来看了一眼菜色,眉头微微舒展,难得的声音温和:“小星,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我淡淡的说道,因为发烧,声音有些沙哑,每说一个字,嗓子都如火烧般的疼。
裴砚辞喝了几口汤,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菜:“今天新做的这道菜不错,是什么?”我嚼着嘴里的米饭,难以下咽,惜字如金地回答他:“虾肉鱼饼。”
话落,他被呛得剧烈的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我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他拿起手边的水杯灌了几口水后,怒不可遏的咆哮道:
“陆小星,你故意的是吧?”
“明知道我对虾肉过敏,还做这道菜”
“给我心里添堵,你很得意是不是?”
说完,他一把扫落了桌上的碗碟,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滚烫的汤汁洒在我脚上,望着满地的狼藉,我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从脸上滑落,砸在破碎的瓷片上,炸开一朵冰冷的花。
他不知道的是,我没有故意做这道菜,我只是,真的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