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室的门被推开了,我抬头看见顾景深站在门口。
他睨着我,眉心微蹙:“不是说好了家里的舞蹈室就先给悦悦吗?”
“反正你也用不上。”
“好的哥哥。”
顾景深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像是有些不习惯我这么顺从。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我总会和他大吵大闹。
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胸口闷闷有些难受,但相较于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挺好,等到国外,我应该也就彻底忘记顾景深了吧。
门又开了,顾景深去而又返:“阿姨说你没吃晚饭,以后不用等我了,我和悦悦一起吃。”
“哦,还有这个舞蹈室你以后别随便进来了,悦悦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话音未落,门已经关上。
即使已经打算放下,我的鼻子还是莫名一酸。
第一次有些后悔十七岁那年对他的表白。
从那天开始顾景深刻意疏远的疏远我,一点一点收回了他对我的全部偏爱。
以前他总是说,我们家柔柔年纪还小呢。
现在他说的最多的是,柔柔你已经不小了。
而自从沈悦出现,他看我的眼神更是冰冷彻骨,像在看一个碍眼的垃圾。
我知道他在避嫌,可我无能为力,我学不会也藏不住我对他的汹涌的爱意,我与顾景深之间的结局,从我爱上他的那天开始早已注定。
等我杵着拐杖到了餐厅,饭菜早已凉透,
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围着粉色围裙的顾景深笑着对我说:“柔柔,快来吃饭了。”
一眨眼,顾景深便消失不见,昏黄的灯光下整个饭厅格外孤寂。
勉强吃了几口,我默默回了房间。
一夜无梦,等我醒来已经快接近中午。
坐着受伤后顾景深特意给我安的电梯下楼,却看到沈悦坐在顾景深的腿上说着什么。
见我下楼,两人的动作一顿。
我垂下目光,轻轻的说了一声:“抱歉,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说完,我调转轮椅往电梯里走去。
“林柔,等等。”
沈悦跑过来将我推倒顾景深面前。
“林柔是你的养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有什么决定也应该让她一起嘛。”
我有些不解:“是有什么事吗?”
“哎呀,是这样的,我想给宝宝准备个玩具房,但这个电梯……”
沈悦解释道。
原来是这个电梯碍着他们了。
“悦悦,我们再买……”
“没事,这个电梯拆了吧。”
我打断了顾景深的话:“我搬到一楼还方便一些。”
本来在装修之初就没有预留电梯的位置。
电梯在中式装修风格的会客厅里突兀的让人难受,拆了反而会好很多。
顾景听了我的话表情一滞,却只是淡淡道:"你决定就好。"
我点点头,无声地坐上电梯,回了卧室。
麻木的收拾着行李,看到一个已经有些掉色的石膏娃娃,那些过往止不住的翻涌。
我的卧室本来是顾景深的房间,整栋别墅最大最亮风景最好的地方。
在带我回家那天,他笑着把这个有些丑丑的石膏娃娃送给我说:"我们家柔柔,理应住最好的地方。"
如今我要离开了,这里大概很快就会住进它真正的主人。
我一个外人,哪有资格继续占着这样的好房间。
今天沈悦提出来了也好,免得我再去找顾景深又被误会。
手上的石膏娃娃,我犹豫片刻还是将它放进了垃圾框里,和我与顾景深的所有回忆放在了一起。
第二天中午,我就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搬到了楼下。
独属于我的东西并不多,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都装不满。
只是我还是留下了我为顾景深编排的那只舞蹈的视频。
本想今年这次生日演出时跳给他看,可惜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整理好房间,我拿着医疗档案准备去办理签证。
路过舞蹈室时,我看见沈悦正在做热身训练。
优美的舞姿让我不由驻足。
“你要去哪儿?”
"外面在下雨,我让司机送你。"
我不由愣住,轻声提醒道。
"今天司机不是要送你和沈老师去看《吉赛尔》吗?"
顾景深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垂头看着自己腿上的文件袋杖,声音更轻了:"我看见你给沈老师买了歌剧院的票,应该是今天下午的场次。"
顾景深张了张嘴,像是要解释什么。
沈悦穿着一袭白色芭蕾舞裙走到顾景深旁边,自然地挽住顾景深的手臂:"景深,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顾景深点点头,拿了伞便去了车库。
这样的场景我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只要沈悦在,就总会想方设法的把顾景深叫走。
我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也许是真的放下了,再见他们亲密的样子,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撕心裂肺。
顾景深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牵着沈悦往外走,只是随口对我说:"别乱跑,我先送你也来得及。"
"谢谢哥哥。"
我乖巧的应道。
这声道谢很平静,不带任何私心。
就像这声"哥哥",也终于回归到最普通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