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小舅贴心的送我到家楼下,还不忘叮嘱我周末回家吃饭。
“知道了,你也注意身体,别总是加班太晚。”
我看着黑色迈巴赫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转身进了楼道。
声控灯坏了,走廊上一片漆黑。
老居民楼就是这点不好,要不是看在距离上班地方近,我也不会吃这个苦。
从包里掏钥匙的时候,我隐约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朝我靠近。
这老破小还有贼?
我迅速掏了钥匙开门,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条腿伸了进来,伴随着浓烈的酒气。
我心一横更用力甩上门,狠狠夹住了他的腿。
“啊——”
紧接着是一声响彻居民楼的哀嚎声。
只是......这声音听着很是耳熟?
防盗门推开,我看见陆景年幽怨的眼神。
“你怎么来了?还喝酒了?”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极为不满,心脏都快被他吓停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我面前,一脚将房门踹上。
“你——”
我话没出口,就被他壁咚在玄关。
屋里没开灯,透过窗外的路灯我依稀看见他绯红的面颊。
“你不在医院照顾楚芸,来我这干什么?”
鼻息间满是醉人的酒味,我忍不住嘲讽他,“你家楚妹妹身子柔弱,身边可离不了人呢......”
话语没说完,他垂下头,用力吻上我的唇。
浓烈的酒味在口腔里蔓延,他双手勾着我的腰,将我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近乎疯狂的啃噬着我的嘴唇,直到口腔里面有淡淡的血腥味。
我气不过,狠狠踩了他的脚,就在他力道微松的时候,毫不留情给了他一巴掌。
“现在清醒点了吗?”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推着他出门,手腕却突然被握住。
“我跟楚芸只是——”
“你跟楚芸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听!”
关上门之前,我看见他低着头,高大的身影被隐藏在走廊的昏暗之中,依稀听见他的声音:
“她只是我妹妹......”
之后的两天,我都在想着陆景年离开前最后一句话。
只是妹妹?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当初要不是楚芸的存在,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分手出国。
那时候我们刚在一起,陆景年满心满眼都是我,让身边朋友羡煞不已。
我沉溺在他的无穷无尽的爱与包容当中,险些迷失自我。
即便陆景年进入战队封闭训练,出色的成绩在网上获得了不少女粉丝,我也没有一点生气。
因为我知道,他心里始终只有我一个。
知道楚芸这个人存在的时候,是我们在一起第二年。
我曾以为陪着陆景年熬过了他职业赛的开端,我们之后相处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多。
但还是我天真了。
陆景年依旧很忙。
我去战队找他的时候,他的队友支支吾吾,几个人的说辞不一。
我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
直到我的生日宴会上,陆景年坐了一会就匆匆离开,我看见他落下的粉色围巾,鬼使神差追了出去。
那天下着初雪,我见他一手撑着把伞,将外套披在一个短发女生的肩膀上。
看着他们一同离开,我开始意识到,我们的感情之间已经走到尽头了。
再后来,他堂而皇之的将人带到我面前,告诉我说:“这是我妹妹,楚芸。”
妹妹?
我分明从楚芸的双眼中看见铺天盖地的爱意。
我倒像是个外人。
当所谓的巧合多起来之后,我绷不住了,以短信的形式单方面向陆景年提出分手。
可就在我出国的前一刻,都没有看见他来到我面前问问原因,甚至还在楚芸的朋友圈看见他烧烤的背影。
......
我收回思绪,将钢笔放进胸前口袋,刚站起身就接到教授的电话。
“小林,我这边有一个病患比较特殊,需要上门医治,我这两天暂时回不去,你等会替我去看看他的手伤复健的怎么样了。”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教授发来的地址,拿上一些简单的医疗器具出去。
天色阴沉,即将有大暴雨来袭。
我寻思着很快就能回来,也懒得拿伞。
高档别墅区楼下。
我按了按住户对讲键,冲那端说道:“你好,我是周教授的学生,他在外地出差,让我来看看您的伤口复健情况,麻烦开下门吧。”
“开了。”
低沉沙哑的男声通过对讲机传来,我微微一愣。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我也没多想,提着医疗箱走了进去。
当我看清楚开门那人的时候,当即就想转身走掉。
“不是来看病的吗?跑什么?”
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心我投诉你。”
我转过身,冲他挤了一抹奇丑无比的笑,拎着医疗箱进屋。
屋内收拾的整洁,就连玻璃都擦得蹭亮,跟我印象当中不拘小节的人倒是完全不符。
想必都是楚芸的功劳吧?
我将医疗箱放在桌上,准备早点检查完早点回去。
自那天在高尔夫球场得知他已经成为教练之后,我还是没忍住上网搜了一下。
一搜吓一跳。
陆景年两年前就退赛了,杳无音讯半年多才重回赛场。
但不是以队员的身份,而是以教练的身份。
大家纷纷猜测他的手受伤了,但没人知道原因。
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
“手怎么伤的?”
我假装在箱子里面寻找仪器,随口问了一句。
陆景年突然朝我靠过来,“你关心我啊?”
看着他嘴角痞痞的笑,我伸手推开他的额头,“我是医生,在给你看病之前有权利知道你是怎么受伤的。”
他没说话,眼眸沉沉盯着我。
那眼神直叫人脊背发凉。
我轻咳一声,视线环视屋内,开始转移话题,“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啊,楚芸呢?”
“在医院。”
“那你去医院看她的时候,顺便看看手不就得了?”
“医院有保姆照顾她,我去干什么?”陆景年皱皱眉头。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楚芸那么娇弱,保姆应该照顾不来吧?”
“林晚。”他突然连名带姓的叫我,气氛变得无比严肃,“你跟楚芸很熟吗?”
“啊?”
“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句句都不离她。”
我差点咬到舌头,“有吗?”
我低头帮他检查手伤,他就一直盯着我的发顶,灼热的眼神所到之处像是在我的皮肤上点了火。
“没什么大碍,但是切记用药之后不要提重物。”
我取下手套,抬头便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眸。
他的眼像是一湾深潭,让人深陷其中。
“轰隆隆——”
外面响起雷声,将我的思绪瞬间拉回来。
我着急收拾东西回医院,陆景年只是双手插在口袋看着我。
“当年你只留下一条短信就出国了,难道现在没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我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住,深吸一口气答:“没有。”
他堵在我面前,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钻进我的鼻中。
“但是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们已经分手两年了,你该不会想说,你还对我有意思吧?难道你就没考虑过楚芸的感受吗?”
“这跟楚芸有什么关系?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干嘛非要扯上她?”
我抿抿嘴唇,不想与他争辩。
外面下起了暴雨,连带着寒风呼啸,听着呼呼风声倒是有些吓人。
我犹豫了。
这一片不好打车,就这么淋回去的话,恐怕今晚得高烧挂水。
“给你男朋友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啊。”陆景年似乎看出我脸上的踌躇,他贱兮兮的笑。
这时候电话响了。
我看见来电显示是楚芸。
“景年,外面打雷我好害怕,阿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可怜巴巴的声音从听筒溢出来。
我紧了紧手里的医疗箱,二话不说走出去。
“哎林晚——”
我对他在身后的叫声充耳不闻,只快步冲进大雨。
暴雨很快将我的全身打湿,雨水让我有些睁不开双眼。
陆景年脚上还穿着拖鞋追出来,将雨伞举在我的头顶。
“你逞什么强啊?跟我上楼去,等雨停了你再走。”
“不要!”
我甩开他的手,心里堵了口气,“你还是快去陪着你家楚芸吧!”
不自觉中,我已经走到马路中间,正前方有一辆跑车飞快朝我疾驰。
“小心!”
陆景年扔了手里的雨伞,将我扑倒在旁边。
泥水溅了我们俩一身,我刚刚坐起身便看见他面色苍白,紧紧皱着眉头。
“你怎么了?陆景年!”
“手......”他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的手撞在砖头上,手臂蜷缩着根本动弹不了。
慌乱感涌上心头,我小心翼翼搀扶着他回了家里。
“你的手伤必须尽快到医院接受系统性治疗,战队的事情也暂时停下来吧。”
“等下个月的比赛结束之后吧。”
我将纱布扔在桌上,“一直拖下去对你的手没有任何好处。”
临走之前,我在他家茶几的盒子里面看见厚厚一叠机票。
都是从国内飞往伦敦的。
伦敦,也是我这两年留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