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也是我熟悉的,熟悉到光是听见就足以让我体内的怒气重新支撑起即将瘫软的双腿!
他就是把我害成今天这般田地的渣渣前男友顾安!
“不用你扶,我嫌脏!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巧路过……,对了元宵,我有事情一定要告诉你,是关于西山医院……。”
“请让一让,我忙着救人!”
顾安表现的非常急迫,充满了悔意,可我的性格就是如此,无法接受背叛。
我径自下车,警察和救护车已经赶到现场。做完笔录顾安提议要护送我回家,被我一口回绝。
傍晚下起了牛毛细雨,一把带着补丁的黑雨伞等在警察局门口。
“元宵,谢天谢地你安然无事!”
外婆是个瞎子,并不是生来就看不见,听说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哭丧师,顾名思义就是谁家办丧事就去那家跪着哭丧的工作。后来是中了邪自己把眼珠挖掉的!
没有了双眼,老天却赋予了外婆另一种天赋,摸骨。
几十年过去了,外婆摸骨算命的手艺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灵验,小时候我缠着也想学摸骨,外婆总是高深的回答我:这口饭太损阴德,元宵以后自有出路。
看到从小相依为命的外婆,我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决堤了,抱着外婆嘤嘤流泪。
“不怕,外婆带你回家,有事和你说!”外婆听力很好,知道顾安还站在我们身边,却没有搭理他。
她向来不赞成我们谈恋爱,顾安出轨也应验了外婆的预言。
回家路上,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和外婆说了,我有预感外婆一定能帮助我。
听完,外婆一把拉起我的手,放在鼻子下用力闻了闻,“谁那么恨你,对你下了牙蛊?”
我听得一阵茫然,“牙蛊是什么东西?”
“是黑苗蛊毒中最卑鄙的一类,中蛊者会被蛊毒控制做出自杀的举动,而且一旦把宿主害死,蛊毒又会藏在尸体的牙齿里借机寻找其他宿主,再把人害死。”
外婆说话的同时跑去院子里,我听见咱们养了三年的大公鸡发出绝望的惨叫,外婆拎着大公鸡的脚脖子走进来,大公鸡已经被开膛,血流一地。
看着这样的外婆,我不自觉后退几乎,外婆则一脸淡定的走过来抓起我的手塞进鲜血淋淋的鸡肚子里。
“这种蛊喜食鸡肉,和蜈蚣差不多。”
我已经惊惧的几乎石化,像是木偶般任由外婆摆弄。
片刻后,我的手突然爆痒,大公鸡的腹部也怪异的肿胀起来。
“出来了!”外婆快速将我的手从鸡肚子里拔出来,用她的嘴吸允出一条通体发黑的细长蠕虫。
“呸!”外婆嫌弃的把虫子吐进一碗糯米水中,虫子扭了几下便融化了。
“这玩意就是蛊毒?!”我看的一阵恶心,若非亲眼所见恐怕很难相信这条小虫就是夺人性命的真凶。
片刻,我的手指流出了正常色的鲜红血液,我麻利的用胶带把手包扎好。
“拿着这个去给祖宗磕三个响头。”外婆慎重的塞给我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盒子。
我理解的意思是,遇到车祸大难不死是应该跪谢祖宗保佑的,所以听话的抱着盒子对着祖宗排位磕了三个响头。
万万没想到,这是外婆的圈套。
“好好好!这就成了。”外婆一连说了三个好,有些欢喜的接过盒子放入我房间。
“外婆,刚才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我冲房门问道。
外婆走出房间后轻声关上门,用她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深深注视我,将我的手握在她的两掌之间。
“小时候外婆给你摸骨,发现你和你母亲的命格一样,皆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不找个命硬的男人挡煞必定活不过21岁。当时还给你指了一门娃娃亲你还记得吧,昨天那位姑爷去你学校悄悄见了你一面,觉得各方面都很满意,说今晚就娶你过门。外婆已经答应人家了,婚房就设在你的房间里。你待会打扮打扮就去洞房吧。”
有天煞孤星的命格这件事我9岁那年就知道了,这种命格的女人活在世上,典型的幼年害亲,嫁人克夫,年老妨子,要么短命,要么孤寡一世。
可听完这一长段话,我还是惊讶的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
“外婆你没发烧吧?妈妈的死是因为肺痨。而且现在21世纪,倡导自由恋爱不流行包办婚姻,我和对方都没见过面,怎么能够今、晚、就、洞、房?!”
我的申诉还未结束,墙上的挂钟“噹噹”响起来!
“12点到了,你一定要去洞房!”外婆像是听见了催命的鬼音,不由分说把我推进房间。
那日,我第一次知道,外婆犹如枯枝一般瘦弱的双手可以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也第一次相信,人和鬼真的可以结下阴亲。
房门外传出上锁的声音,完了,外婆是铁了心把我送给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了。
我懊恼的转过身,想要用我的机智说服对方取消这桩可笑的婚姻,却乍然发现房间里除了我以外,根本就没有别人!
那只用红布包裹的木盒却端正的摆在绣着鸳鸯的婚床上,红布滑落了一个角,漏出了盒子的模样。
我凌乱了!这造型、花纹和我在殡仪馆见过的骨灰盒长得一模一样!
卧槽!难道要我和一个骨灰盒洞房嘛?
各种草泥马在我心头奔腾而过之后,我毫不犹豫的举起那只骨灰盒扔出窗外!
“老娘受够了!一会遇见诈尸,一会又中牙蛊,现在还逼我嫁给死人,是想要整死我嘛?”
“我怎么舍得整死你呢?为夫疼你还疼不够~”
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却有点好听的声音,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猛地转身,一个比我高出半个头的半透明人影出现在我的床上。
半透明的人影的手,还搭在那只半分钟前才被我扔出窗外的骨灰盒上!
“鬼啊!”我抓起台灯扔过去。
人影优雅的挥挥手指,台灯在空中倒转方向以一个不合常理的抛物线回到原位。
“新婚之夜就想谋杀亲夫,放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上次见面时我救了你,要你以身相许也不过分。”
一阵风向我袭来,我已被压在婚床上。
“警告你,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乱来我就咬舌自尽!
“该被警告的是你,从今往后,与你有关的男人只能是我赢湛一个!”
人影霸道的抬起我的下巴,掠取了我的双唇,我能感受到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表现出的震怒。
不知被索取了几次,最后能感受到的只有身下无尽的痛楚和自己混乱的心跳。
清晨,外婆解开了门上的锁链,端着丰盛的早餐和洗脸水进来。
我本想大声质问外婆为什么肆意决定我的人生,但看见外婆脸上那些饱经风霜的褶皱和空洞的眼睛里满载的慈爱后,一切委屈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了。
外婆搂着我的肩膀,擦掉我脸上的泪。
“那个人呢?”床上只剩我一人,人影和骨灰盒都不见了。
外婆神秘的摇摇头,去端早餐,“阴亲来的姑爷,只有晚上会来。”
我攥紧了拳头,心想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那人影得逞。
突然,敞开的房门外咕噜噜滚过一个人头。
我的心一下就悬到了嗓子眼,人头上眼歪嘴斜,笑的及其诡异!
就是被撞死的那个伺机的头!
我抄起桌上的花瓶追出去,看见客厅的水泥地上被扫的很干净,没有任何血渍。
“咯咯……”两声诡笑从身后冒出,我一哆嗦,猛地想回头去砸。
却见外婆已经先冲过来,用一把铁锹狠狠砸下去,外婆是个瞎子下手不准,人头躲过铁锹又“咯咯”笑了两声,从窗户逃走了。
“那个鬼东西跟着你回来了,别怕,晚上让姑爷对付。元宵你要记住,他是唯一能改变你天煞孤星的命格之人。”
“可是我——”我话还没说完,村长带着几个大盖帽和一个哭丧着脸的男人,推开我家院门。
村长向来对外婆心存敬畏,知道她看不见还是礼貌的点点头,“王婆啊,几位警察同志大老远来,是要找你家元宵问几句话。”
外婆把人请进屋,没有回避的意思。
“昨天车祸救出的9个人里,7个都已经死了。”警察说的很直接。
“怎么死的?”我郁闷了,昨天车祸的时候,除了司机当场毙命,其他人伤的最重的也就是暴露性骨折,以当今的医疗条件根本不可能死亡。更不可能一晚上就死7个!
“法医鉴定的结果,7人均是自杀。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发生意外,既然你没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等等,还有一个活下来的人是谁?”
“是一名孕妇,从楼梯上滚下来自杀未遂,现在昏迷中还未脱离危险。”警察见我一问三不知,合上笔记簿,和村长一起离开。
那个哭丧脸的男人却没走,这人从刚才起就从上到下的打量我,接着在外婆面前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掏出一沓钞票。
“王婆婆,王神仙,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婆娘和孩子吧!我婆娘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外婆在他肩膀上按了两下,已经摸了他的骨,“医生都救不了,我更加不会救!你走吧!”
说完,外婆拉着我冷漠的走进屋里,独留那个男人跪在外面。
我纳闷的问:“外婆,那些人是不是都中了人头上的牙蛊?”
“是。”
“咱们真不救她?”
“家里的鸡用光了,外面的那些鸡不好用。”外婆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判断出那名男子已经离去。
“对了元宵,早上学校打电话来叫你回去实习,听说西山医院最近不太平,你又和姑爷新婚燕尔,外婆想帮你请假。”
“不用,我想回去!”我激动的站起来。
我努力压制着没有说出后半句:我宁愿与腐尸搏命,也不要再被一个没有五官的男鬼压在床上,夜、夜、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