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说穆海有多好,快40的人,还在外面包养女人,听着也不像个好人,但在我最痛苦无助的几个月里,多亏了他。
我很感激他!
再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有了两个老婆,还每个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而他想我给他生个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我反而轻松了很多,大概是小三这个身份吧。
确实很讽刺,我最痛恨的人,最后我竟然成了她……
但,还好,起码我也不算是。
我和穆海不在一个城市,他也不会常常来找我,所以瞒住柔柔的事情,很简单,而他也只是知道我缺钱,别的并没有深究,一切竟然莫名的单纯,各取所需。
很轻松!
他从来不会和我提一些实质的东西,比如工作上,比如家庭上,他喜欢和我规划着我和他之间的事情,类似心灵鸡汤。或许,在他看来,像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并不成熟,可是毕竟我年轻,他又不舍得放下我,他希望我理解他,更多的理解他,最好能理解到心甘情愿的跟他一辈子。
他说他不想我走错,所以要牵着我一步步的走,可事实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昨晚,是他时隔三个月后,再一次来看我,我看见他高高大大又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竟有些感动,只是,这样的动容在半小时后,便消融得彻底。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你大姐病了,我得去看她。”旖旎过后的他,很平常的吐出这句话,让我浑身都贴满了讽刺。
“那你怎么还特地过我这里?你这样累坏了,我也是会心疼的,而且我又不能专门去看你。”我假意的笑了下。
他温热的指尖蹭过我还有些汗湿的肩膀,哑声,“怎么?刚才说想我都是骗我的?上次是谁发短信来说好几个月没开荤了?还是我刚才不够卖力?嗯?”
“喂!你够了啊!”我又羞又恼,这次没有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什么?”
他摇了摇头,又抽了两口烟,最后掐了,又把我压回被子里,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神,竟然就这样又进来了。
我哼哼的推他,他不许,但我是真心不想他太累,毕竟他这趟是专门过去照顾他大老婆的,可是他非要要,猛得不行,就像害怕我会忘记他一样。
而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如果不是床头摆着一个醒目的首饰盒,我都怀疑昨晚是不是我做了个春梦!
我靠着床头稍稍坐了一会儿,起来洗了个澡,还没来得及打开他送我的首饰盒,电话就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我几乎是看见号码的同时,就冲了出去,浑身的血液一瞬冻成了冰渣,穿透血管的疼着。
“你女儿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了……”
“你最好早做打算……”
“恩,对,骨髓匹配没有成功,再等下一批的话,就病人目前的情况怕是时间上……”
“还有,你账上已经欠费一万多了,如果再不能及时缴费的话……”
我趴在ICU病房外的窗前,泪流满面,手里的那张病危通知书已经被我捏得早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我恨啊,我真的恨啊,恨自己生下了她,恨自己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甚至没能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我恨我自己!
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妈妈对不起你……
“桑雪,你别这样,你这样柔柔也会难过的。”李冉抱着我,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哽咽,“我卡里还有些钱,咱们先把柔柔的住院费交了再说吧!”
我摇了摇头,这么些年,如果不是李冉,我或许早就垮了,被这残忍的生活,被这狗血的人生。
我抬眼哀伤的看着病床上那插满了管子的小人,那种几乎撕裂心脏的痛楚,强烈得几乎将我打到。
柔柔宝贝,妈妈好想你!柔柔宝贝,你快点好起来好吗?柔柔宝贝,你快来亲亲妈妈,妈妈快要活不下去了……
“那他那里呢?也没有吗?”
我无力的滑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擦都擦不完,“这个月我已经各种理由找他拿了两万多了,而且最近他大老婆也病了,我怕我再找他要钱,他会发现柔柔,如果他知道柔柔是白血病……”
我不敢冒这个险,我不是怕他不要我,我只是怕断了柔柔活下去的希望。
李冉沉沉的叹了声,“那要不要我帮你问下上次那个福建的老板?他好像知道你离婚单身对你一直有意思,兴许还能帮上点,就咱们那朝九晚五的工作……哎!其实就像我说的,你还是法院起诉吧,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你何苦呢?”
“冉冉,不要说了……”我有些崩溃的将自己蜷缩在一起,那些惨痛的回忆就像一场飞来的横祸,拽着我的四肢,坠入漆黑的深渊,无法逃脱。
这两年,如果真的是起诉能解决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耗不起,柔柔也等不起……
李冉捏着我的手紧了紧,我知道她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知道她是太心疼我,可是这两年的事情,她看在眼里,她不是不清楚,只是看着我为了孩子,她心疼。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柔柔的情况始终不太好,看着她在病房里那般的煎熬,我最终还是同意了李冉的提议。
或许,这又将是一个深渊,但我却更想将柔柔从另一个深渊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