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太想吃,倒了就太浪费了,不如还是你吃吧!”叶灵溪坚持将碗递给黎艾。
黎艾自然是不敢吃,两人推搡起来。
此时,一个身材欣长,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步伐从容走进了房中,“你们在做什么呢?”
是纪之信。
黎艾心头一惊,赶紧缩回手,粥碗“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摔碎了,顿时地板上一片狼藉。
“纪叔叔,叶小姐刚刚醒来,我就想着她身子虚弱,给她端了一碗米粥,却不小心打碎了。我……这就去收拾。”
黎艾解释着,灵动的眸子里尽是委屈之色,着实有几分无辜。
叶灵溪冰冷的眼风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纪之信脸上,虽然是小叔,但与她年纪相差不大,年轻俊朗,五官棱角分明,眸子冷冽,给人一种稳重而冷漠的疏离感。
“还不错,命大。”纪之信目光落在叶灵溪身上,醇厚的声色里听不出喜怒,随即又抬手摸了摸黎艾的脑袋,“辛苦了,小艾。”
很快,黎艾便麻利的将房间收拾干净,偏着头,俏皮扬起嘴角,人畜无害,“那,纪叔叔有什么奖励呢?”
“你想要什么奖励?”
“等等。”叶灵溪看这他俩亲昵的剧场版,感觉自己像是透明空气,当下忍不住插话,“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记得当时,她和纪倾钧为了庆祝交往两周年,纪倾钧求婚,本来,是很唯美的夜,彼时她像泰坦尼克号的女主角站在游艇甲板,展开双臂。身后的纪倾钧贴近她后背说着阴狠的话,后来……背上袭来一股大力,她掉进了大海里。
深夜,近海,空无一人,按常理来说应该死定了!
“当时我正在跟踪纪倾钧,无意间撞见你被推下海,索性救治及时,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就在纪之信开口解释的时候,黎艾不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纪叔叔干嘛偏偏救这个该死的女人,就该让她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你很不高兴我活着?”
叶灵溪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几次三番对她口出恶言,还在米粥里给她下药粉,她没有在纪之信面前将其揭穿,可不是因为容忍。
“叶小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黎艾眉头蹙成了个‘八’字,委屈尽显,楚楚可怜。
房间里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叶灵溪没注意到,纪之信的幽深的隼目,牢牢锁定着她,见她面色惨白,薄唇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来。
“小艾,你最近照顾叶小姐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黎艾这才带着一抹委屈,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去。
“感觉怎么样?”纪之信缓缓走到床边,大马金刀地坐在红木椅子上,眼神古井无波,仿佛是平常的问候。
在叶灵溪听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直勾勾盯着纪之信,审视的眼光透着几分怵惕,一觉醒来她就能听到那些声音,绝对不是偶然。
“一种药,会对你有意想不到的改变,我猜,你能读懂人心。”纪之信谈论起医学方面,一本正色,甚至有些郑重,“人在思考的时候,大脑运作,精神会出现异常波动,而你,恰恰能捕捉这种频率。我们称这种药物为‘Pioneer’,致力于开发脑部。”
“不存在任何副作用?”
叶灵溪依旧狐疑,虽然她深知,纪之信和纪倾钧说是叔侄关系,但却水火不容。纪之信20岁就脱离了纪家,着手创业仁启制药,如今在S市可谓家大业大。
“生活上,可能会麻烦一些。”纪之信说完,轻轻浅浅地笑了笑,“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佣人讲。”
佣人?
“黎艾吗?”叶灵溪想起这个不怀好意的小姑娘,眉心紧皱了起来。
“她是我资助的大学生,没课的时候会来串串门,勤工俭学,不会一直都在别墅里。有事你可以吩咐王嫂。”
“好!”
这一刻,叶灵溪心头的紧绷感徒然荡然无存,看着他笔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打量起所住的这个房间。
宽大而柔软的床,身侧摆放着各种医学仪器,她手背上扎着针管吊着点滴。
通透的房间,丝丝阳光投射入室,窗边一盆君子兰,墨绿枝叶肥厚,艳粉花朵盎然,
她看得出神,突然响起黎艾说她毁容的事情,于是赶紧掀开被子穿上了拖鞋。
双脚还有明显的麻木感,以至于她速度很慢,几乎是扶着墙挪动着才到了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叶灵溪看清了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木乃伊。她颤巍巍抬起手,绕到后脑勺,找到了结点,缓缓松开,绷带好似削开的品果皮,一圈圈脱落,最后歪歪扭扭地堆在脚下。
乍一看,镜中人鼻梁秀挺,红唇饱满,眉梢斜飞自带英气,钳着微蓝的双眼更如浩瀚星海般,是个难得的美人。可偏偏左脸颧骨到下巴,一条淡褐色的疤痕似蚯蚓一般附着。
这,不是她原本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不期然的,她从镜子里看到另一人的身影,是纪之信。
“你不是走了么?”
纪之信没有回答,就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神色清冷,静静地注视着她,“你的脸在事故后已经面目全非了,因此医生给你整了容,但那条最深的疤还是太过严重……”
因为太过严重,即便是整容也没办法完全去掉。
叶灵溪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的恨意不断的翻涌着。
纪倾钧!
她紧紧扶着洗手池,怒火翻滚,恨不得将那负心汉碎尸万段!
夺走了父亲留给她的产业,差点要了她的命,这笔账,无论如何也要他加倍奉还!
“小叔……”叶灵溪没有回头,看着镜子里的纪之信,话音出口,哂笑自嘲,“不是,婚事都黄了,哪还有什么小叔。”
抛开烦躁的心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改口道,“纪先生,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嗯,说来听听。”纪之信依旧平淡。
“我想你救我,不单单是仁慈,应该想让我帮你做事,对吗?”这是她的猜测,毕竟,她和纪之信非亲非故,以前,见面打招呼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纪之信轻挑眉梢,不置是否。
见他如此,叶灵溪又继续分析,澄明的眼森森寒意,“听说你和纪家矛盾很深,我可以帮你对付纪家人,当然,也是我的复仇!”
能读懂人心,那就是说,任何一个人只要有所想,在她面前跟裸奔没区别!
只要抓到纪倾钧的把柄,他窃取叶氏,蓄意谋杀的证据,足以令他下半辈子坐穿牢底!
本以为纪之信会欣然同意,谁料到,他面色微沉,“叶灵溪,你有几条命,死一次不够,还想死第二次?”
叶灵溪懵了,这难道不是纪之信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