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刻功夫,酒宴已经正式开始。
主持人在台上舌灿生花,称赞梁家近年来在苏城的作为,一堆浮夸带入后,渐渐步入主题,请上了梁家老祖宗。
老祖宗虽已年到八旬,但身子依然硬朗,一身深红唐装站在台上,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朝着台下拱手。
“今天很高兴诸位亲朋都来到场,借着这吉日,我还想再公布一件喜讯,我们小翘,已经有孕,可谓双喜临门……”
周围立即响起恭祝抚掌声,震得茶茶愣怔,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今天来时,计划全程都勾着唇角,努力想要在订婚宴上潇洒成一道光,优雅从容,给梁翘和许今晨留下难忘背影,再也不见。
奈何听见有孕两个字时,脑中轰然一响,神色不受控制开始崩塌。
钟茶茶,你来时就应该有这样的心里准备吧,镇定点。
深呼吸,将手指蜷缩在掌心,让细微的疼痛提醒克制自己。
但饶是如此,当她看见璀璨灯光下,两人相拥是身影时,心还是不受控制漏跳半拍。
这样的画面太过刺眼,茶茶随手抓起手边果汁,一口灌了下去,果汁到了胃里,才反应出一片辛辣。
“这什么玩应儿!”
清秀的眉宇已见薄怒,偏偏身边的男人唇稍笑意浅浅,一副无辜模样。
“大概是鸡尾酒吧。”
钟茶茶正要质问对方,鸡尾酒怎么会站错队替换自己果汁时,台上的老太太已经完成讲话,宾客开动宴席。
婚礼选择的是中餐形式,之前钟茶茶一直没有注意这桌空缺的两个位置,直到许今晨和梁翘挽着手臂走来。
来不及感叹命苦,钟茶茶已经死要面子,伸手挎住身边男子臂弯。
“对了,刚刚情况紧急,我都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宿铭。”
“宿命?”
钟茶茶隐约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具体又想不起来,只好暂时搁置到一边。
出神时,许今晨已经来到两人面前。
俊男淑女,般配登对,最重要的是款款深情。
不知是不是钟茶茶看错,许今晨看到宿铭时,眼底眸光似乎闪烁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偏偏欲言又止。
倒是旁边的梁翘一脸亲热,上下打量宿铭一眼。
“茶茶,你男朋友?”
钟茶茶强行将视线从许今晨身上收回,勉强一笑。
“啊,是的,这位是宿命。”
原本早已准备好炫耀的千言万语,偏偏在许今晨干净眸光注视下,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正尴尬的时候,倒是旁边宿铭入戏迅速,伸手搂上钟茶茶腰肢。
“您好,我是宿铭。”顿了顿,状似甜蜜看了一眼身边钟茶茶,缓缓道:“是钟茶茶的未婚夫。”
钟茶茶愣怔,正要质问对方,凭什么擅自篡改身份时,忽然觉得腰间被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钟茶茶倒吸冷气,对面许今晨嘴角笑意一僵。
“未婚夫?茶茶你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夫?”她暗恋他大学四年,人尽皆知,因为疗伤才出的国,怎么这么快就带回个未婚夫?
他虽然不喜欢钟茶茶,但苦追自己多年的人忽然转身离开,这感觉总是空落落,像丢了点什么。
许今晨的反应明显太大,以至于身边的梁翘都意识情况不对,私下悄悄压低声音。
“今晨,你这是干什么。”
梁翘脸色不大好,但不得不承认,钟茶茶今天带这个男友过来,成功扳回了一局。
她的影子,现在已经出落的光彩照人了。
心中不快,梁翘脸上却笑吟吟:“不过茶茶,你什么时候订的婚?我怎么都不知道?”
钟茶茶张了张小嘴,却被身边的宿铭抢先道:“在国外旅游时有幸碰到茶茶,觉得投缘,便私定了终生。”
“是么?”许今晨牵强勾唇:“这么说来,你们好事将近,我要敬你们一杯了?”
红酒被递给到钟茶茶面前,却被宿铭一把接了过去。
“茶茶酒量不好,两杯就醉的,还是我替她喝吧,要不晚上回去她又闹腾。”
短短一句话,已经将钟茶茶名声抛到九霄云外。
许今晨盯着钟茶茶,神色有些阴郁。
“茶茶,你们住在一起?你们认识多久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太不自爱了……”
许今晨不提还好,但他如今一开口一句“不自爱”顿时让钟茶茶来了火气。
一双眼睛如驯鹿,瞪得溜圆。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他,她早就掀桌了。
“我哪里不自爱了?当初是你装晕拒绝我告白的,现在凭什么用这种红杏出墙的眼神看我?”
“茶茶,你又胡说了。”宿铭伸手以指腹抹去钟茶茶唇角水渍,声音宠溺而低沉:“你是我宿家的杏树,出墙也是出我宿家的。”
钟茶茶扬起小脸盯宿铭,发懵。
身边这只不像善茬,怎么感觉比许今晨还难搞呢。
“钟茶茶,你好样的……”
许今晨再看不下去两人恩爱互动,最终深深看钟茶茶一眼,带着梁翘掉头去下桌敬酒。
剩下满桌子宾客,都愣愣看着钟茶茶,满眼探究。
良久,直到许今晨两人身影消失在酒宴上,钟茶茶像是泄了气般,跌坐回椅子。
她究竟干了些什么?
今天想要找一个假装男友的人撑场面,不过是不想丢人罢了,现在倒好,闹得周围人都以为自己才是出错,好像过来砸场子的。
但砸场子好歹有个砸场子架势,偏偏她今天背了锅,却没撒着气。
越想心中越是抑郁,最后干脆扭头看向身边男人,觉着是他破坏了自己计划:“喂,你刚才乱说什么话啊,乱该台词是要扣钱知不知道。”
“嗯,你醉了。”
“我没醉,我跟你讲,你刚刚口不择言,导致我晚节不保。”
男人扬了扬眉梢:“所以?”
茶茶认真掰着手指给男子看:“我今天是有计划而来的,一,华丽丽出场,给昔日男神留下美好印象,二就是和同学互通个联系方式,备用交往……现在可好……”茶茶越说越委屈:“这下他们铁定不会追我了。我嫁不出去了,我妈又要说我在家白吃大米了……”
男子勾唇,伸手将茶茶黏在脸上的发丝挽起到耳后:“没关系的。我老家在南方,种水稻。”
茶茶原本只是含泪,闻言哇的一声,彻底哭了。
“我不要去种水稻,我又不会插秧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