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拉杆箱跟随溪边的小路走:有路的地方必定有人,骑驴看唱本吧!
小路把我指引到一座简易木桥边,桥下水声潺潺,拖把胆子小,缩着身子不敢过,我只好费力的抱着它,拽着箱子过桥。
过桥后道路倒宽阔起来:依旧是乡村小土路,还有车辙的痕迹。
真心庆幸,找到人打个电话叫个车一切就都ok了!我党淼淼总是这么走运!
然而,然而,走很久还是没有人和房子……
整个田野总有些地方不对:没有高压线和电线!
正不知所措,远远望见有人正过来,或者是车。近了,是驴车!没错,就是那种灰色的小毛驴,拉车的是一头成年灰色毛驴,旁边还有头小点的,该是它的孩子,看那小驴依恋的眼神就知道。
赶车的是个老人,头上有奇怪的头巾,露出的部分有些白头发,车上坐一名老妇一个小孩,也都穿着灰暗粗布古代的衣服,好奇怪的装扮!
这车身是木板做的,就和从前的“板车”差不多,我在乡下曾经见过。
车吱吱呀呀的响着,哦买噶,车轮竟然是木头的,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是奈何桥?来人是孟婆?
等等,孟婆白天出来么?
我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或许只是被人丢在横店了……
再四处张望下,没看到摄像机,导演,无人机,盒饭……
突然心里却蹦出个更可怕的想法,却怎么也不敢正视——我是穿越了么?以后岂不要出现在墓志铭上?
对视中,老人“吁——”停住了驴车。
“大爷,这是哪里?”我放下手里的箱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小杨庄啊,你是打外地来的?”老人说的不是普通话,好在我能听懂。
“我从北京回来的啊。”我大声说,生怕他听不懂。
“哪里啊,没听过!我去城里,进城我稍你一脚……”他真没听懂,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一番。
我完全当掉:没听过北京,坐驴车进城!没得选择,好歹进城人多还能打听打听……
“嗯嗯”我犹豫下还是答应下来,先放好箱子和拖把,自己再盘腿坐上去,那一老一少好奇看着我。
驴车开始走起,得儿得儿得儿的……
“这是投奔亲戚的啊?找不着了?”赶车的大爷头也不回地问我。
“啊,对啊对啊……”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也许“进城”就有答案了。
“我们去东市集卖菜,你去哪啊?”老头儿继续说。
“我,我也去东市集……”我只能跟着他的思路
“哦,这亲戚也在东市集啊?”
“啊啊,对啊,做小买卖的。”好吧,我也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回答起来有气无力。
老头和我说话的时候,老太太就笑眯眯的打量我,我被看的不自在,也只好微笑回应。
“好俊俏的娘子啊,这脸蛋儿可真嫩啊!”老太太夸赞我。
“哦,谢谢……您有手机么?”我试探着问老头和老太太。
“手机?”老头反问,老太太一脸疑惑。
“有,有!”老头说说着微微侧头。
“太好了太好了,借我用用。”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看来我只是迷路了,我真的只是迷路了——进到某个少数民族村里——我高兴的差点就站起来。
“我昨天不小心把手机丢了,还迷路了!”我开心地对面前的人说,终于敢正视他们的双眼。
“我咋借给你呢?去我家?你有空来我家,我家就在小杨庄,刘老实家就是。”老妇听着老头子的话点头接道:“小娘子,你借打头的鸡干嘛?配种啊……”
What?打头的鸡?
What?小娘子?
配种又是什么鬼?!
“小娘子那什么什么鸡?头鸡?头鸡么?”老太太温和地问我,就像和自家孙女说话。
“额,手机……”我小声儿说,顿时感到三道黑线由上至下;
“是不是就是领头的大公鸡啊?不同地方叫法也不一样啊。”老太太继续语重心长地和我说。
我惊得张大嘴巴!
我想还是不必解释了。伸手从拉杆箱里随便摸出一付耳钉,就是那种金灿灿,一元硬币大小,中间镶嵌假珍珠的那种。
我小心翼翼剥下外面的塑料袋放进随身包里,老太太好奇的盯着看,小男孩则逗着拖把。
“大娘,这还有多久能到……城里……”驴车经过一处水坑,左右颠簸,发出“哗——”的声音。
“快啦,快啦!我们今天要在城里他二姑姥姥家住下,明日再回。他二姑姥在大户人家帮衬,可体面呢!”老太太开心地说,还抬手拍了拍盘起的膝盖。
“哦,那我们去的什么城啊?”我瞪大眼睛问老人。
这一会儿的交谈让我感觉她好亲近,有点像周妈妈。
“东京啊!”大娘好惊讶,我也惊得嘴巴张老大,心里先想到的是“我们拥有过,东京最美丽的梦……”
“东京!”我心里嘀咕,东京难道不该说日语么?难道日本人真的是徐福带去的叁仟童男童女衍生的,竟然讲中国话!
实在想不明白,阳光晒的我有些头晕,头痛,口渴,也顾不得那么多,到时候自然知道。想到这,便顺手把手里的耳钉递给大娘问道:“大娘,您看我这个咋样,值多少钱?”
“啊呀,小娘子,我都没瞧见过这么好看,这么大的金子……就是她二姑姥兴许能见过,值多少我也说不好,总得值几贯钱吧……收好啊小娘子,俗话说外出不漏财!”大娘竟然都不敢接过去,只是摆手,还顾左右的交代我,就像边上有强盗般。
我彻底绝望了,低头收起耳钉是眼泪就默默地掉下来……
这里用“贯”来衡量钱……
我到底在哪?
再抬眼时老人依旧注视着我,冲我微笑,她说她一辈子都没见过像我这么标志的人儿。听她这么说,我倒破涕而笑。
被别人称赞,总算是给自己的力量。虽然这种称赞很肤浅,却是我勇敢正视面对接下来一切的开端。
一路上小男孩好奇地打量我,我不得不把那沾满泥巴的头发散开一点点用手指梳理。微风习习吹来,发梢没有沾到泥巴的地方已经可以飘起来。
一路上始终没有电线杆、没有柏油路——这不是村村通的风格!山坳里还有炊烟升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啊!
心里隐隐觉得,真是穿越了。
“到了!”老头指指前面,果然隐约可见高大城门前有人来往,缓慢而有序。
“小娘子,知道要找的人在哪不?”大娘关心的向我这边探身问道。
终究我还是幸运的,遇到这样善良的人。
“不太知道……”我有些一阵窘迫,用车上的粗麻布袋子盖到箱子上……
驴车速度放缓一些,排队等候的时候,小驴紧紧地依偎在大驴身旁,用头不停地磨蹭妈妈的脖子。
抵达城楼下,方觉城楼非常壮观。红砖朱门,威严高大,有现代四层楼高,两侧是城墙。
城门下方一共有三个城门,外围还有大壕沟。中间最大的城门却在水中,两边连横跨壕沟、精致的石桥小城门人来人往,城下还有穿着古怪的卫兵……
我确认我真的穿越了!
守城虽有拿着长枪的卫兵,却不盘问,进进出出很有秩序。
进城路是石板铺就,倒也干净。开始时店铺和院落稀稀疏疏,行人也少,多是带着包袱、进出城赶路的人。再往里走房舍店铺就渐渐多起来,沿河两岸,整齐又各有特色;渐渐地行人越来越多,不知是何朝何代的装扮。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清朝一定不是,没有大辫子;元朝也不是,不像蒙古兵。
我用我少的可怜的历史知识所搜……如果有度娘就好了!
“大爷,您听过李白没?”我大声对认真赶车的大爷说。
“没,咋了?”他微微侧头回答我,视线不敢离开前方——行人真的很多,有些地方还有路障。
“哦,那您知道岳飞么?”我再问,我琢磨应该不是唐朝就是宋朝。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他微微皱眉。
忽然我灵机一动:“小弟弟,读过书么?”
“读过!”小孩子很机灵,纯净的双眼闪闪发光。
“我考考你啊?我来说上句,你来接下句好不好?”我笑着对他说,小孩子一般都喜欢这种游戏,尤其回到上来的时候就特别骄傲。
“嗯!”他爽快的回答。老妇人笑着看他,抚摸他的头,眼睛弯成河上的小拱桥。
“皎皎白驹……”我笑着看看老妇人,对着小男孩说了句诗经里的上句;
“食我场苗!”他飞快回答;老妇人笑的咧开嘴。很羡慕他们,我从未享受过这种天伦之乐。
“子曰,学而时习之……”我继续,装作很难的样子;
“不亦悦乎!”小男孩飞快就答上来,惹得赶车的老人都笑起来,胡子一颤一颤的。
“好,我要出个难题咯,听好,现今是哪个朝代哪一年?”我尴尬地出个“最难”的题。
“宋,大中祥符九年!”小男孩腼腆地笑,“哈哈哈……”
两位老人也为着孙子骄傲,开心的笑起来。老妇人爱抚着孙儿:“好好好,这两年的学堂没白上!”
好吧,我在宋朝!看着人来人往的繁华,我却感到无比无助和恐惧!
稍稍安心后,仔细思量历史课老师讲过的——我可能在河南,开封……不幸中的万幸,好歹也是在“中原”,总比落在哈尔滨昆明的强。我抬头看看头顶的蓝天,给它一个微笑,感谢老天爷给我这不幸中的万幸。
我坐在驴车上张望街上的一幕幕。
城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们穿着整洁,一派祥和。
女子的服装大都是长裙,有些老妇人则是半长的衫。平头百姓的衣服颜色大多黑白灰色,有些穿着艳丽的人一望便知是富贵人家。
城中亦是楼房林立,高矮不一。街道上有做买卖的,推独轮车的,坐轿子的,赶牛车驴车的……每每百米有余就有黑漆叉子和卫兵,行人绕道走倒也各自相安无事。城里还有许多河流和桥,河道大多不宽,更像人工河,河堤整齐划一,偶有大树和亭台;河中还有小船穿梭往来。
总之,一派繁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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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老头子,这丫头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白瞎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