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扫过一众人,气焰不低,平日里见她对上官昭容都是毕恭毕敬,没想到护起主来,倒不显怯懦。
“放肆!”陈嫔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将桌案上的器具一扫在地,“你一个魏国的奴隶,有什么资格对梁国的人指手画脚!”
“怎么奴才这么不懂事,想必也是随主吧!”说这话时,她特意看了上官昭容一眼,见没什么反应,她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宫女对着月如狠狠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月如想反抗,立刻就有太监一左一右将她控制住。
“你!”月如瞪了她一眼。
宫女看着上官昭容得意洋洋,当着她的面将袖子高高挽起,“娘娘莫慌,巧儿这就帮你好好教教这不懂事的奴才!”
月如别开头,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只见上官昭容挡在她身前,接下了巧儿来势凶猛的巴掌,死死禁锢住,那巧儿许是平日里嚣张惯了,见挣脱不开,想也不想的反手甩了过来,上官昭容虚挡了一下,在那巴掌亲上她的脸之前,主动踉跄在地,摸着脸颊眼泛泪光,“陈娘娘看上我的嫁妆,拿走就是,何必这么对我们主仆。”
显然,陈嫔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巧儿挡住了她的视线,而上官昭容又跌倒在地,真的以为巧儿甩了一巴掌,虽然不合规矩,但也算是出了一口平日里被上官昭容欺压的气,并没有怪罪巧儿,反而赞赏了一番,巧儿也趁机应下。
“这么对你们?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丽妃吗?皇上废了你是迟早的事,你瞧瞧你这凤梧宫,和冷宫有什么区别?这个时候你要是能来讨好讨好本宫,说不定还能赏你一口饭吃!”陈嫔摸摸鬓角发髻,摆弄着她新砌好的蔻丹,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哦?陈嫔娘娘好大的口气,本王倒是不知道这后宫中区区一个嫔能骑到妃头上了!”
身后传来的男声,清冷低迷,有一瞬陌生的熟悉感,修长的身影覆盖住关昭容,让她心猛然一抽。
“幕王爷!”月如惊呼出声,劫持住她的人,也识趣的退到一边。
一双宽厚的手将上官昭容拥住,温柔的扶她起来,深蓝色衣袍绣着云海仙鹤,腰间配着镂空玉带,再饰已碧色通透的琼琚,长身玉立,风姿潇洒。
陈嫔显然是不知道上官昭容与这个幕王爷有这层关系,他的出现已经让她心中打鼓,看着宇文幕的亲昵动作,心底发慌。
“幕王爷?”上官昭容轻声道。
远远的就看见他走过来,那一瞬间以为他是宇文赋,演了这场戏给他看。
眼前这个男人倒是与宇文赋长的颇为相似,不同的是一个人的眼神只有厌恶,另一个,是爱慕。
听着上官昭容这么称呼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丝毫不加以掩饰,半响后,他对陈嫔道,“娘娘是想与本王一起叙旧吗?”
陈嫔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早已没了之前的气焰,连连委身,“嫔妾不敢。”领着众人出了门,临门一脚却被喊住。
“陈嫔娘娘莫不是忘了什么。”
陈嫔心猛的一跳,宇文幕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但她知道这个有着玉面阎王的名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
咬了咬唇,对着自己的陪嫁丫鬟,狠狠甩了两巴掌,力道震的她手心发麻,而巧儿被打的楞在那里,“娘娘?”
说话间,嘴角流下一行红液,脸上也是瞬间肿了起来。
陈嫔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转首对着宇文幕道,“王爷可还满意?”
宇文幕不言。
陈嫔心一凉,眼泛泪光,见宇文幕还没有开口的意思,绝望的闭上眼,咬牙道,“拖出去,杖毙!”
院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恼的上官昭容头疼,她虽然不是圣母白莲,不管是谁都会心疼一番,可这叫喊声实在是渗的慌。
宇文幕在屋内环视一周,显然对她现在的处境特别不满,可也没说其他。
“皇上派我出巡,我昨夜才回来,这才听说你的事,便马不停蹄的进宫了。”他紧握住她的手,眼眸紧缩。
上官昭容不着痕迹的收回,也不回他的话,看了一眼屋外,顿了顿道,“我宫中小,容不下那么多人,王爷还是饶她一回吧,免得死在我宫中脏了我的地方。”
他垂眸,点点头,“好,听你的,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用哪只手伤的你,就用哪只手赔罪。”站在外面的侍从听言,拖着已经半死不活的巧儿出了凤梧宫,起初还能听见求饶哭喊声,这时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陈嫔等了一会,见着侍从回来,怀里抱着一个血包布,直接塞进了她怀中,她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抽噎着,哭不出声。
陈嫔最后是被人抬回的宫,巧儿断了一只手,因为得罪了宇文幕,没人敢救,窝在草丛里活活的给疼死了,听说最后是陈嫔趁夜深人静时,才敢把她的尸体捡回去,那一日后,陈嫔收敛了不少,没事绝不出宫门。
这事闹的挺大,按理说宇文赋应该有所耳闻,可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反而上官昭容的生活质量大幅度提高,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个宇文赋是个傀儡皇帝?真正有实权的是宇文幕?
从大梁宫中听闻上官昭容的事迹,果然不是好的想法,是夜,月如替她更衣就寝,上官昭容拉住她,试探性的说道,“陪我说说话吧,我想家了,想魏国的一切。想念小时候的无忧无虑。”
月如一顿,跪坐在她的床边,笑道,“奴婢还记得,娘娘十岁那年与幕王爷玩闹,青梅竹马的,大家都以为幕王爷会是公主的驸马,没想到……”
说到这,她一愣,显然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低首不言。
十岁那年,应该是在魏国的时候,宇文幕怎么会和上官昭容青梅竹马?如果真的按传言来说,上官昭容看上的是宇文赋的容貌,宇文幕与他一母同胞,容貌并无二般,上官昭容何必大费周章嫁给宇文赋?
心中纵然有疑问,可她不敢多言,看来这一切的关键点在于宇文幕。
与月如闲话家常了一会,便睡下了,月如替她点了安神香,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