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
“人家江文是下江地产的公子,不管是钱还是人脉,是你能比的?”
“你拿什么有办法?靠脸皮厚吗?”
“笑死人了。”
苏婷和范婉你一句我一句地嘲笑,换成半个小时前的柳亦泽,说不定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可是现在嘛~
柳亦泽理都不理她们,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家老婆。
范妍满脸疲惫之色,一半是为了公司的事,一半则是家人的围攻下疲于应付。
“好了,不说这个了。”
“我累了。先回屋了。”
范妍也没有将柳亦泽的话当回事,只是不想在柳亦泽面前谈这件事情。
这是对男人的最大侮辱。
她虽然不爱柳亦泽,当只要柳亦泽一天还是她的丈夫,她就不能让他受这样的侮辱。
苏婷看了看范妍的神情,感觉也要适可而止,转而对柳亦泽喝道:“你个废物还在看什么,不知道小妍腿脚不好?还不赶紧去烧水给小妍洗脚按摩去。”
“好。”
柳亦泽干脆地应了下来,倒了一盆洗脚水,小心地端进了他跟范妍的屋里。
这件事情,他足足干了三年多,没有一天懈怠。
也没有不满。
他,甘愿的。
这是柳亦泽,欠范妍的。
十几年前,在柳亦泽父母车祸去世的当天,正在下江市考察投资项目的柳亦泽也遭到袭击。
动了枪!
正巧出现在了现场的范妍,无意地替柳亦泽挡了一枪。
当时处在风口浪尖的柳亦泽,只来得及匆匆给范妍安排了个国手治疗,紧接着就被驱逐出了家族。
那一年,柳亦泽15岁,范妍13岁。
十余年后再相见,柳亦泽一眼就认出了范妍,范妍却从来不知道,当年那个光鲜得耀眼的少年,就是她从来看不起的废物。
这是除了柳亦泽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也是他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当这个上门女婿的原因,是他不去计较反悔彩礼的原因。
十几年过去了,范妍每天都需要热水泡脚,配上当初那位国手留下的特殊按摩办法按摩腿脚,不然就会肌肉萎缩,走不了路。
柳亦泽端着洗脚水进来的时候,范妍坐在床边,恍惚地出神,眉头都无意识地皱着。
放下洗脚水,柳亦泽心疼地蹲下来,脱下了范妍脚上套着的脱鞋,温柔地放进温水中。
柳亦泽保持着动作,双手在盆里轻柔地按着范妍的双脚,直到一双跟他双手比起来都显得无比纤弱的脚都浮出了粉红颜色,才停了下来。
“好了。”
柳亦泽跟完成了什么人生大事一样,小心地把范妍的脚放到床上。
这下,他才注意到范妍的凝视,第一反应就是诧异:“怎么啦?我按疼你了吗?”
范妍摇头,淡淡地道:“柳亦泽,刚刚的话,你不要在意。”
柳亦泽奇怪地问道:“什么话?你妈和范婉的?”
他刚想说,三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没想到范妍接着摇头,很平静地道:“我是说,我不爱你。”
柳亦泽本来要端洗脚水出去了,听到这话,动作猛地一滞。
他脸上露出苦笑:“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范妍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怒气涌了上来,道:“我在13岁的时候,见过一个人,那天,我还中了一枪。”
“那个少年或许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听说那是高高在上的上京大家族公子,怎么会记得我呢?”
“但我永远记得,在我中枪的时候,他是怎么抱着,送我去医院,陪我说话,鼓励我......”
范妍说着说着,激动慢慢平息,失笑道:“我这是怎么了?跟你说这个干嘛。”
“我想说的是:虽然很可笑,虽然谁都不知道,但我爱的人是他,不是你!”
“我范妍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永远不会爱上你。”
看着范妍坚定的样子,柳亦泽脸上苦笑,心中更是复杂,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
不可笑呀,小妍~
我知道呀,老婆!
......
范妍一番话好像耗尽了力气,缩了缩光着的小脚进被子里,无力地闭上眼睛,道:“柳亦泽,你不用担心的,我虽然不爱你,但你是我的丈夫,我不会离婚的。
不会!”
“那一百万,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想办法。
还有,明天晚上,我们范家的家族基金会要举行一年一度的酒会,每个范家的人都要去,你跟我们一起去。”
范妍交代到最后,声音渐低,近似呢喃:
“柳亦泽,你知道吗?我好累。”
“我也好想有一个人,可以靠一下。”
“可惜你不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范妍呼吸渐渐均匀,连睡着了,眉头都皱得让人心疼。
“我知道的,小妍~
我可以的,老婆!”
柳亦泽很认真地对着睡过去的范妍,承诺着。
从今天开始,我让你靠。
从今天开始,我给你荣光。
柳亦泽身上失去了十几年的自信与光芒,在这一刻,重新回归。
“老婆,我会让你爱上我的,现在的我。”
“我发誓!”
柳亦泽处理完琐碎,又确定了范妍已经睡得安稳后,就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三年来,他一直是这么睡的,除了按摩腿脚之外,范妍从来不允许他碰一下。
一晚上过去,天刚亮,柳亦泽就爬了起来,利索地做好早饭打扫完卫生,在丈母娘和小姨子的冷嘲热讽,在老婆的叮咛晚上不要迟到中,骑了陪伴多年的小电驴就出门。
他养父母三年多前重病后,身体全垮了,连自理能力都没有,只能交钱让他们住在下江九湖疗养院。
疗养院是不错的,但柳亦泽没钱,只能让养父母住在条件最差的房间,享受到的服务也是最差的。
柳亦泽去探望这么多次,其他不说,就是热水瓶里的水都从来没有热乎过,吃个饭连点油水都没有。
为了这点最基本的待遇,柳亦泽不知道跟疗养院里的护士闹过多少次。
到了地头直奔养父母房间,到了地方一看,柳亦泽脸色就变了。
“人呢?”
疗养院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东西杂乱得刚被打劫过一样。
柳亦泽慌,逮住刚路过的护士就问:“你好,知道我爸妈去哪了吗?”
护士20多出头的样子,脸上有小雀斑,身材极有特点,走路时候从背后看过去,跟一个硕大的桃子在跳跃一样。
她满脸不耐烦地瞥了柳亦泽一脸,冷笑道:“是你呀,呦,难得,这回不是闹热水闹剩菜了啊。”
“你爸妈呀,估计是欠钱被人扔出去了吧。”
“可惜喽,我刚换班过来,没看到好戏。”
雀斑护士惋惜无比的样子,就差想把人抓回来再扔出去一次看过过瘾。
她早就烦着柳亦泽了,住个最便宜的疗养病房还挑三拣四的,逮着机会她还不得嘲讽个够。
两个老人能吃到那么多剩饭剩菜,喝到那么多凉水,十之八九还是她的有意照顾。
“对喽,忘了跟你说,就是我申请院里把你爸妈赶出去的。”
柳亦泽眼睛都红了,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上前一步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怎么?想打我呀,来呀来呀,冲这打?”
雀斑护士反而来劲了,拍着自己的脸,往前凑。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给上等人疗养的,也是你们这些穷鬼能住的?”
“还想要好吃好喝,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配吗?”
她撒着泼,后面好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工听见动静就围了上来。
雀斑护士下围惊人,每回走路时候甩起来桃子,壮汉护工们看得眼睛都拔不出来,哪回后头不跟好几个人。
仗着这个,她还怕柳亦泽这么一个瘦弱的穷鬼?
“小桃呀,这小子闹事呀,没事,哥几个在呢,你说是要怎么收拾他?”
“敢招惹我们小桃,谁不知道我们小桃是院里一枝花啊。”
壮汉护工们一边捏着拳头,一边狞笑。
“把这穷小子也扔出去,晚上小妹陪几位哥哥唱K去。”
雀斑护士高傲地抬起下巴,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柳亦泽被打一顿,再狼狈扔出去,求告无门的样子。
投诉告状什么的,她压根不在乎,昨天晚上刚爬上过副院长的床,底气足着呢。
唯一让小桃不满的是,对面柳亦泽竟然没有吓得瑟瑟发抖,反而一直在冷笑。
“你们这是想打我吗?可以,不过我劝你们,最好是给院长打个电话。”
“就说我叫柳亦泽!”
柳亦泽双手抱在身前,冷冷地看着逼近过来的壮汉护工们。
他可是一直知道,这九湖疗养院是哪一家的产业?!
“哈哈哈哈~”
“这穷小子该不是吓疯了吧?就凭他,还想攀上院长?”
小桃看傻子一样地看柳亦泽,壮汉护工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雀斑护士面前表现表现。
就在这时候,一声慌乱的大喊声传了过来:
“住手,你们要干嘛?”
同时,一个三百斤重的大胖子狂奔而来,地板都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