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在临死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自己做过的事情会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放映,学术界管这种行为叫濒死体验。
我现在脑海里岂止是幻灯片!那放映速度比得上三倍加速的极乐净土!
那一瞬间我从宇宙大爆炸人类起源一直想到了今天午饭我该吃什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如果我当年如果高考能够思考这么快我就去一流大学了。
随后我举起了双手:“要钱在包里虽然穷但有点,要人虽然丑但身材尚可,大哥有话好说别开枪。”
没错我就是这么没骨气……我能打是能打,但是面对枪支时,我还是没有膨胀到以为自己能够用肉体去对抗子弹。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慢慢地把枪收了起来,伸手往我脸上摸了过来。
完了!这小姐姐是要劫色,我心里一紧,电视新闻里男生被那啥的新闻我倒是看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遇上,我索性眼一闭,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好冰,”我下意识脱口而出,在她手碰到我的第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就好像那寒冬腊月的冰雪,不睁眼的话我都快以为是冰块在我脸上游动。
“真好啊……,”我听见她轻轻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一点悲伤,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她直直地看着我,她的眼睛很好看,就好像雨后的夜空,澄净而空旷,我感觉她的眼神很奇怪,有些羡慕,又有些失去后的遗憾。
她低头看到了桌上还没拆开最后一层纸的包裹,又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又回头看看我,眼神在我身上扫视了一番,嘴里念念有词:“你怎么会被这家公司录用……。”
我听着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她知道这家公司?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举着这份文件在我眼前,问我:“你是什么时候和这家公司签的合同?”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记忆里根本没去这家公司应聘过……,”我有些结巴。
“快,仔细想想,肯定有人接触过你,最近你是不是接到过一个电话,问你是不是要去上班的电话,”她语气有些急促。
“我仔细想想……,”该死,昨晚酒喝太多了,一想就脑袋疼,我捧着脑袋,“昨晚我醉醺醺地走在路上,我记得……我记得好像到楼下的时候手机响起来了,我就接了……好像……好像就是问我要去上班么,那个声音还有些奇怪……”
“对,是不是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声音,就和死人音一样的。”
“对对,没错,那个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我左手握拳砸在右手上,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知道的……我最近找工作找疯了嘛……听见有公司需要我去上班我当然答应了。”
“那就是了,”她有些怜悯地看着我,“自求多福吧小子,你快死了。”
我……我快死了?
我哆嗦了一下,强装镇定地笑说:“哈哈,不是吧,你大清早得别开这种玩笑,我可是会生气的。”
“哼,”她冷笑了一声,“小子,我没工夫和你开玩笑,他们既然给你寄来了这个,那就是已经确定了你会死,没得逃。”
我突然就心头火起,大清早,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就说要快死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呢!
她似乎看出来了我有些生气,摇了摇头,转身往房里走去:“小子,算着日子过吧,赶紧把想做的都做了吧。”
我有些茫然,我究竟该不该相信她,但是大家无冤无仇,她也没必要骗我啊,或者说她只是无聊?
不可能!哪儿有人这么无聊。
我还在沙发上踌躇无措,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又朝我走了过来,走到我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小子,你手上那是什么?”
我听见这话,下意识摸了自己右手手腕,那是一串手链,一共十八颗,每一颗上面都刻了一个字……应该是字吧,反正我不认识。
她捏着我手腕仔细看了看,眼神有些异样,开口问:“这个东西是谁留给你的?”
“这个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我有些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她怎么对我手上这串手链感兴趣。
“你摘下来我看看,”她语气有些奇怪,但我正处在自己快要死的震惊之中,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摘下手链往他手里递去,就要递到他手上时缩了一下手,她笑了笑:“放心,我不稀罕你这东西,不过这要真是你爷爷留给你的,或许你还有救。”
听着这话我赶紧把手链递了上去,事关身家性命,犹豫不得。
他把手链拿在手里反反复复地翻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那手链上的字一颗一颗摸过去。
这串手链我戴了很多年了,事情起因于我小时候有一次在坟地里撞鬼了。
大概是我小学的时候,每逢节日都会被送到爷爷家去住,我爷爷在乡下,一栋自己修的小楼,楼后面是一大片瓜地,就和那篇闰土里的瓜地一样一样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在里面叉到过猹。
我从小就很皮,喜欢漫山遍野地乱跑,我爷爷平日里也不管我,就任着我四处疯,用他的话说就是男孩就要放养,老缩在家里成何体统,这也是我喜欢去爷爷家住的原因。
那一年似乎正是七月半的时候吧,那段时间我爷爷叮嘱我晚上不要出门乱跑,不过平时疯惯了的我也没打算听话,到了晚上就约着小伙伴偷偷摸摸上份上探险。
当时听说坟山有鬼火,于是我们就趁着晚上夜黑风高摸上坟山,事情到了现在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我似乎是和小伙伴走散了,跟着我看见了一个人影。
再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我才知道我在坟山上晕过去了,我的小伙伴没找到我以为我回家了,还是爷爷看我一直没回来,跑去问了我小伙伴,这才在坟山上把我捡回来。
我记得爷爷当时看我的眼神,有自责,也有悔恨,反正是很复杂的眼神,叼着烟杆在一旁使劲抽着。
又过了两天,爷爷就给我拿了这串手链回来,要我一直戴着,这一戴就戴了十几年,一直到爷爷去世那一天。
爷爷去世之前把我喊到床前,告诫我一定要一直戴着,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离身,说完老泪纵横,一直对我说着孙儿,是爷爷对不起你之类的,我当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也很难受,只得一直安慰着爷爷。
第二天爷爷就走了。
“小子,看来你不只是最近遇见了古怪,你很小的时候就有东西跟着你了,”她把捏着手链,若有所思地说。
我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从我摘了手链开始就觉得看东西有些眼花,直到刚才我连看眼前的东西都有重影。
我忽地跪在了地上,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有无数的画面在我面前闪过,拿刀的女人,白色的影子,愤怒咆哮的男人,我感觉所有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旋转,如同深海的漩涡。
她被我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来扶住我,有些紧张地问我:“小子你怎么了?”
蹲下来的时候手链重新回到了我身上,那一瞬间所有的画面猛地碰撞在了一起,轰的一声爆裂开来!
世界暗了,我晕了过去。
这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