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有二女一子,却并非全是辛父的血脉。
辛母在嫁给辛父之前,曾经有过一段婚姻,而长女辛宁安就是那一段婚姻留下的孩子。
一直生活在部队大院的辛家人,一向不看好辛父与辛母的来往,直至辛母生下了一胞双胎的次女辛颜师和幺子辛泽安,这才让辛家人勉强接受了辛母的存在。
辛宁安的半路加入,和从小生活在部队大院的辛颜师和辛泽安自然是不同。当所有院里的小伙伴们玩笑打闹的时候,辛宁安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用嘲讽的眼神看着那些浑身弄得脏兮兮的小破孩,然后时不时地在家长们面前卖乖,显摆着自己的乖巧听话。
虽是同母异父,可辛颜师和辛泽安向来跟辛宁安不是一路人。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用想,就好好休养身体,等身体养好了……”辛母拉着辛颜师的手,仔仔细细地交代着,只是话说到一半,不知想起了什么,话锋突然一转,又道:“想吃什么,让泽安给你去买。”
辛颜师虽然刚醒,却也不是迟钝的人,当时便反应了过来,直觉辛母有什么话想说却没说出口。
正当辛颜师琢磨着的时候,辛宁安却开了口。
“妹妹可惜命的很,敢情地震的时候跑的快,身体上也就有点擦伤。”辛宁安勾了勾唇,唇角露出一抹讥讽:“倒是知域哥,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
辛颜师闻言,嘴角扬起冷笑:“我老公自然有我关心着,关你什么事?”
陆知域好歹是她辛颜师的老公,是她辛宁安的妹夫,一口一个知域哥倒是真的不要脸啊!
再说了,这次地震抢险所有官兵都进入灾区支援,以陆知域的身手怎么可能出事?
辛宁安张了张嘴,便想回怼。
却不料辛父抢了先,蹙着眉头,看了辛宁安一眼:“宁安!”
辛父常年呆在部队,向来不怒自威。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从小养出来的女儿当真会在那种危难的关头扔下丈夫跑了,可既然是辛宁安亲眼所见,他觉得长女虽然有些时候行事不太妥当,可到底这种事情不至于乱说。
这一眼,辛宁安当即便抿了抿唇,自觉地往辛母的身后挪了一步。
虽然随了辛姓,可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辛家人,自然也不敢当着辛父的面,故意违了他的意思。毕竟来的路上,辛父是有郑重交代过的。
辛母将辛宁安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可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又总觉得亏欠着这个早年没有跟着自己一起生活的大女儿,只得帮着和稀泥。
“知域那孩子昏迷到现在还没醒,到底是夫妻两个,也总得让颜师过去瞧瞧,不然陆家二老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再说了,夫妻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的……”
辛颜师闻言,蹙了眉,直接打断了辛母的话:“什么叫作到现在还没醒?陆知域怎么了?”
除了第一句,辛母其他那些话,她连想一下的念头都没有。
夫妻三年,陆知域虽然古板、无趣,甚至不知变通。可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长辈眼中孩子们的模范,无论是学术还是体能,都是勇猛无敌,不可挑战的存在。
这样一个从来不曾失败的男人,竟然昏迷了?
辛宁安挑了挑眉,阴阳怪气地接了话,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域哥替你挨了那一下,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可没想到,域哥替你受了伤,你倒好,转身人就跑没了影,要不是我……”
辛颜师压根没心思听辛宁安继续胡扯,她只奉行一条原则:眼见为实。
痛痛快快拔了手腕上的针头,辛颜师挪动着受了伤的左脚,扶着病床站起来。
辛泽安连忙拉住了辛颜师的手臂,怒火朝天地冲着辛宁安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你难道不知道二姐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吗?万一……”辛泽安紧急刹车,改口道:“姐夫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情,要你在这儿上蹿下跳地替他出头?”
反正他是从来不相信二姐会做出丢下姐夫逃跑的事情。
辛宁安委屈地垂了眼,又往辛母身边挪了一步,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低声回道:“我也是替域哥的身体状况着急……”
“泽安!”辛母瞪了幺子一眼:“宁安是你长姐,你怎么说话呢!”
转头,辛母也按着辛颜师的肩头,想要将她推回病床上,骂道:“你也给我安分一点,要不是为了救你,知域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宁安是你长姐,自从事情发生以后,她也一直担心着你和知域的身体。为着这事儿,说你两句怎么了?”
辛泽安却是第一个看不过眼,冲着辛母道:“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姐不是那种人,压根不可能干出那种事情来!”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在。”辛母被顶得火气直冒:“都是宁安亲眼看见的,还能委屈了她不成?”
这也不是辛母头一次没头没脑地护着辛宁安数落她,辛颜师只当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随她说去。任由辛泽安顶着辛母的狂轰乱炸,辛颜师直接甩开了辛母的禁锢,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外走去。
随口拉了个护士问了声,打听到了陆知域所在的楼层,辛颜师无视了身后紧随而来,正在招着手,试图让她等一等的辛泽安,直接进了电梯。
只是辛颜师没有想到的是,原以为静若无人的ICU楼层,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迎接她的是铺天盖地闪光灯的包围,以及无休无止的质问。
“你就是辛颜师小姐吧?”
“你是上来看你躺在ICU病房的丈夫陆知域先生的吗?”
“真的就如你长姐所说,扔下了重伤的丈夫不管,只顾自己逃命了吗?”
“不知道你对抛弃自己重伤的丈夫逃命的事情,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隐情呢?”
“或者说,这个就是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