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一步,庄子萱也豁了出去,拼着割喉也要咬断他血管。
横竖都是死,拉一个垫背好过任人宰杀。
眼见就要撞上刃口,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拦腰提起,随即视野中多出一根锋锐长戟,不知何时穿透了刺客胸膛。
“才知院首长女巾帼不让须眉。”
清朗的声音响起。
庄子萱站稳,向对方看去。
入目的却是一个甲胄在身,长冠饰翎的年轻将军,剑眉意气风发的斜飞如鬓,双目凌厉有神,轮廓刚硬而俊朗,既是翩翩儿郎,又有扑面而来的英武气概。
庄子萱不认得他,但记忆却跟这人对上号——
本朝声名赫赫的骠骑将军兼冠军侯,敖霄,敖无虞。
将门世家,根正苗红。战绩辉煌,荣誉无限。年纪轻轻,万千少女梦中情人……
这都不重要。
庄子萱捉住的却是记忆里零碎的一个小细节:
据闻,敖霄有御赐的免死金牌!
对她来说,这可是唯一能先合法保下性命的机会。
虽然不知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才让原主一家被莫名问斩,不过先留得青山在最为重要,以她后世的见识,未必不能化解!
那么,当务之急,是如何让敖霄来帮这个忙?
她正思量,敖霄已经放开了她,随手一扯,那拇指粗的麻绳寸寸崩断,让她重获自由。
做完这一切,敖霄转头怒喝道:“贼子,休得猖狂!”
庄子萱抬眼望去,只见敖霄一脚踏出,好像游龙出海,长戟在他手中大开大合,舞动的如同猛虎下山,煞气锋寒似刀,在惨叫声中挑出血花朵朵,极具残酷的美感。
敢围杀过来的几个刺客,完全不是一合之敌,瞬息横尸当场!
“好一个冠军侯——今日之仇,来日当报,撤!”
领头那人一声唿哨,同行刺客也不迟疑,掉头便飞身跃下刑台奔逃。
“丧家之犬,也敢狂吠!”
敖霄冷笑一声,靴尖挑起地上落刀旋即一脚踢出,那几斤重的腰刀便如投矛一般,倏然爆射而去。
刚要混入人群的领头刺客身形豁然一滞,再看,刀尖透胸几尺,竟是穿了个透心凉!
其余刺客悚然一惊,逃得更加头也不回。
庄子萱暗道:能年纪轻轻就封侯拜将,猛,打起来是真的猛……
敖霄拎着长戟正要追击,忽然脸色一变,身形晃了晃,有点不受控的倾斜。
庄子萱,“?”
机会!
不管怎么回事,她离得近,殷勤献的也快,立刻凑了过去,让敖霄的手臂揽住她的肩膀。
表面看是敖霄怀抱佳人,实际却是佳人正咬牙切齿的撑住了他的身体加盔甲的重量。
“你……”敖霄话音未落,庄子萱已然趁这空挡切了他的脉,顿时表情有点古怪。
刚才还大杀四方威猛的不行的人……怎么血气亏空的这样厉害?换个普通人,早昏迷过去,要老参吊着命才行了。
两人对视一眼,男人眼底微微一闪,轻声道,“辛苦小姐,扶我去后面。”
懂。
他恐怕不想这个秘密暴露人前。
庄子萱点头不语,为了博得这位冠军侯好感图谋免死金牌,她也咬牙苦撑,敖霄血气大亏,这会不是有她扶着早就倒地难以动弹,指望不上他使力。
因而肩膀架着这么重的分量,走的步履维艰,东倒西歪,看上去就像热恋情侣在街边腻腻歪歪的走姿一样。
偏这会儿,还能听到那个刚就坑过她一次的倒霉继妹还在哔哔。
“爹,娘,你们看庄子萱,竟然当众和男人搂抱……不知羞耻!”
庄子萱面无表情回头看她一眼,“妹妹几岁了?可曾读过书,现吃什么药?”
现场静了静,庄子湘虽然不解其意,却也能感受到话里的阴阳怪气,恼怒道,“大庭广众和男人拉扯不清,将我庄家颜面置于何地,爹,你不管她吗!”
好一顶大帽子。好一个告家长。
庄子萱有被无语到。这小妮子大概率是嫉妒只有自己被救了起来而已,一家子还都在那跪着等杀头,偏自己好像入了冠军侯的眼,可不就是特殊待遇么。
那中年人,“她”父亲庄范缓缓开口,“多谢冠军侯方才救小女一命。”
这一下太极打的庄子湘脸色铁青,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庄范的偏袒。
敖霄本就强撑,还听了会庄家姐妹掐架,这会说话都有点中气不足,“保境安民是武人分内之事,院首客气。”
庄子萱不愿拖久了让敖霄有个好歹,只道,“爹,将军暗伤未愈,方才打斗牵扯到,我扶他去歇会。”
庄范便露出一副“我闺女怎会和男人拉扯不清哪怕他是冠军侯,果然是有其他缘故我才不会误会我闺女”的表情,颔首道,“且去。”
倒霉继母和倒霉继妹,“……”
庄子萱差点笑出声,只觉得这睚眦必报不容人的母女俩能摊上这么个维护长女的一家之主,居然没给活活气死,还坚持排挤她,着实有够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