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一有些讶异,想起薛氏说过已将她原本的衣服换洗缝补过,转身进门。
薛星柔疑惑地跟了进来,床铺上衣服摊开,林拾一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眉头微微皱了皱。
她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安的问道,“阿姐是在找玉佩吗?”
“你见过?”林拾一动作微顿,直直的看向她。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得实在多余了,既说出是玉佩,自然是见过的。
“阿姐那时重伤昏迷,实在没钱请郎中,就......”薛星柔白净的小脸涨得通红,嗫喏道,“就当了那枚玉佩。”
想到方才那个地瓜,也是回来的路上买的,有些无地自容。
“阿娘她本不愿,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除了这个地瓜,其他剩下的银钱都在的,我......我这就去找阿娘。”
“不妨事。”
林拾一将她一把拉住,见薛星柔很是自责,拍了拍她肩膀。
“可那玉佩对阿姐......”
“玉佩是死物,人是活的,只要在当铺,以后再去赎回便是。”
更何况,薛氏救的是她的性命,大恩难报。
见薛星柔点了点头,林拾一正要问她玉佩典当在了哪里,以便日后去找。
门外却传出一声孩童凄厉的叫喊声,像是绝望的小兽。
“娘!”
“星澜,阿娘!”薛星柔惊慌失措,狂奔向屋外。
林拾一紧随其后,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像在脑海炸开一样。
晨间出门去采葛根的薛氏趴在地上,一刀从后背当胸穿透,地面被殷红的血迹浸透。
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快......逃......”
在姐弟两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没了气息。
林拾一眼角微微抽动,指节紧扣入掌心,才刚消弥平和下去的心境,又翻涌起来。
为什么即使到了这里,血光和杀戮都要如影随形?
林拾一看着两个遭逢大变的孩子,一抹痛色在眼内划过,早已对生死麻木的心痛的紧,可她必须冷静下来。
薛氏为人和善,绝不会主动与人交恶,这里地处偏僻,到底是什么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动手?林拾一隐隐觉得不对。
即便换了身体,可感知危险的本能还在,还没能提醒什么,她一把将哭的不能自已的二人揽住就地翻开,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处,面色有些苍白。
而刚空出的地面,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斜插在那里,剑柄犹在颤动不休。
慢一分毫,就是生死一线!
“小丫头身手还有点利落。”
转身就看到一群黑衣人出现在坪前。
薛星澜愣怔地看着他们忘了抽泣,薛星柔向来镇定,此刻看到这些人手中的刀剑,也忍不住发抖。
来不及安抚什么,林拾一将二人护在身后。
一双明如皓月、冷似幽冰的眼睛静静打量着这些人。
“你们是谁?”
嗓音清透如新雪初蕊,若不是透着那一股子化不开的冷意,倒像在与人寒暄一般。
领头那人眯了眯眼,虽然林拾一方才避开的那一下确实亮眼,可她身形纤弱,脸色苍白的可怕,能有多大威胁?
“一个不留!”他无意多透露什么,挥手招向身后,带人就冲了过来。
林拾一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陡然拔起地上长剑,蓄力如暴起的猛兽,为首那人只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闪过,还没反应过来。
眨眼,剑刃就横在颈间!
早在他们出现,林拾一就在暗自打量,这群人行动没有章法,也无真正的高手,若在以前,并不是什么难题。
眼下就算重伤未愈,勉力脱逃还可试试。
但薛氏姐弟还在,她没有退路。
唯有擒贼先擒王!
“不留活口?那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林拾一强自压下如潮浪般汹涌的痛意,除了面色有些苍白,这些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何况她方才的举动,已经达到了震慑效果。
“阿姐!”局势变换,薛星柔拿起平日进山用的棍子,左手拉着如受惊的雀鸟一般有些呆怔的薛星澜,紧跟在林拾一身后,做防御姿态。
两人将薛星澜护在当中,林拾一环视四周,命令道:“让他们都退下!”
两方僵持,她手腕微动。
被挟持的人刚感受到脖颈一丝细微的凉意,就慌了神,连声喊道:“退下!还不快退!”
其余人不敢轻举妄动,却找不到什么破绽,眼睁睁任她们一路退到前方路口。
这里毗邻密林,一旦拉开距离,跑进林中极好隐藏,尤其是两个身形瘦小的孩子。
林拾一当机立断,沉声道,“星柔,你马上带着弟弟离开,有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回头......”
“姐姐,我不走!”话音未落,薛星澜一听瞪圆了通红的眼睛,立刻反驳。
他虽然年幼,但自小薛氏就教育他身为男儿,要学会保护如姐姐一样的女儿家。没能保护母亲已经成为彻底的遗憾,眼下要林拾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看着就凶恶无比的人。
他不敢想象。
“我要留下来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