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宇煊今年明明才三十岁而已,但眼前这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只有三十岁,说他五十岁还差不多。而且我记得少年时代的蓝宇煊鼻子似乎比这人高,眼睛也应该比这人的大。
难道……岁月这把杀猪刀还有整容的功效?
这不是真的!
“白先生早,白夫人早。”此人一手抚着心口,从容的对白家夫妇微微鞠躬。
被称为白先生的白栋梁,也微微向此人颔首致意,堆起一脸的笑,“赵管家,等你们好久了。”虽然对方只是一介管家,但毕竟是世代替蓝家做事的家仆,深得蓝家人信任。因此,连身为企业老总的白栋梁,都要对这个管家客客气气的。
搞了半天,这黑衣人并非蓝宇煊,而是个管家。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赵管家也不浪费时间跟白栋梁客套,立即转身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真正的蓝宇煊即将要从车上下来了。
我不禁屏住了呼吸,身旁的白氏夫妇也偷偷的深吸了一口气,趋前两步想看个清楚。
我们都一样的好奇:蓝家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经过十年的隐居,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不会真的如传闻所言,变成了颓丧阴郁的猥琐男吧?
黑洞洞的车门里,伸出一只指节修长的手。赵管家立即横过小臂,让那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那手白得反光,是常年缺乏日照的结果。使力时,消瘦的手背上的血管就会微微显出来,泛着幽蓝的色泽。
看到这只手,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汇“蓝血”。
古代欧洲人将贵族称为“蓝血”,正是因为贵族不需劳动,不会被日光暴晒,因此皮肤白皙润泽,显得出静脉血管来。而静脉血由于本身颜色较深,在苍白皮肤之下透出,看来就犹如蓝色。古人因此以为贵族的血并非红色,而是蓝色的,便称之为“蓝血”。
说起来,蓝宇煊祖上似乎也继承了贵族的血脉,只不过后来时移世易转而从商,倒也经营得风生水起。
此乃题外话,思绪转回当下。
紧接在那只手之后出现的,是一条裹在银灰色西装裤中的笔直长腿。
借着赵管家的搀扶,车中人又将头和上半身陆陆续续的探到了车门外。
如果说修长的手指和大长腿都还不足以让人惊奇的话,那么之后出现在车门外的那一头长发,大概要惊掉我们这些人的下巴了。
那头长发如同最精美的丝缎一般黑得发亮,柔滑顺直的披在肩头,衬着一身笔挺的银灰色西服,有种说不出来的惊艳。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拥有这一头秀发的是个男人,我大概会以为它属于多芬广告里的女模特所有。
“咳咳,”身旁传来一声轻声的咳嗽,转头一看,白夫人正在使劲对我使眼色,“把嘴巴闭上,嘴张那么大像个傻瓜一样。我们家白佳琪可不会露出这么一副呆样。”白夫人悄声的批评道,显然对我的表现很是不满。
我赶紧将下巴推上去。
关车门的声音响起,将我们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宾利上。
蓝宇煊已经从车里出来了。
不过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赵管家错身一挡,便将蓝宇煊同我们隔了开来。
赵管家大概有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板板正正的站在那里,像块门板似的。
蓝宇煊个头比赵管家高出许多,目测接近一米九。这在亚洲男性中算是相当惊人的高度了。
我站的位置正好被赵管家挡住,只能看到蓝宇煊的半截侧脸。
不过那半截侧脸居然也被大大的墨镜和头发遮挡着,吝啬着不肯让我看个究竟。
他究竟是人是鬼?莫非真的毁容了?
我心里不禁胡乱揣测起来。
白先生白夫人都向着他迎上去,刚开口说了个“早”字,蓝宇煊却极其不给面子的扭头就踏上了台阶,将他们视作空气。
刚好到了民政局开门的时间,蓝宇煊在赵管家的引领下,踩着点儿进了门。
他还真是来领证的,除此之外多余的事都不搭理,真真孤僻。
幸亏蓝胜昔及其夫人——也就是蓝宇煊的父母——所乘坐的车子正好赶到,一番客套,这才不至于让蓝家夫妇干巴巴的被晾在阶梯下。
我局促而小心的跟随在两家长辈之后,进了民政局。
不愧是超级豪门,连民政局都卖蓝家面子,竟然无需排队,也省了各种自己去办手续的时间,工作人员早已帮着填好了表格印好了证件,直接去照相就行。
只有在拍合照的时候,我才终于看到了蓝宇煊的正面。
照相必须摘墨镜。
本来以为一个大男人留着长头发,眼盲,又毁了容,看起来会很古怪,没想到在他摘下墨镜的那一瞬间,整间房间似乎都亮堂了起来。
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当我看到他的真面目的那一刻,真的觉得有光芒从他的身上散放了出来。
他的长相非常秀美,是我平生见过的最最适合长发的长相。
脸骨没有突兀的棱角,下巴如同两道弧线以绝妙的角度收成了一个橄榄尖。双目狭长,眼尾带着上翘的弧度,眉尾也是斜飞上挑的。
凤目长容脸,非常经典的古风美男子的长相。
若非要举个例子形容他美到什么程度,那么我想,他应该是比那个网红摄影师“星小野”还要美上几个级别吧。
神话里,海伦因为美貌而引发了特洛伊战争。眼前这个美人虽然身为男子,若不是因为那双眸子失了焦距,看来朦朦胧胧,他的美貌必定也会引发世人的混战。
他静静的端坐在拍照用的小凳上,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爽,但仍是让看到他的人都惊了心魄。
还记得小时候与他的一面之缘,那时的他尚且还是利落的短发,五官尚未长开,远不及如今的惊艳。
可时光却在十三年间悄然的锤炼了他的容颜。
我就仿佛一个落魄的淘金客,在没人愿意涉足的荒山野岭间,意外的挖到一块巨大的珍宝一般,兴奋得差点要跳到天花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