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曦光投下斑驳的光影,白纱的窗帘轻轻飘拂。
纪思瑜感觉到眼前的亮光,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头有些发晕,她缓了两秒,才微微蹙眉,艰难的张开眼睛。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华丽的水晶吊灯,让人有些迷茫。
接着,昨晚发生的一幕幕便走马观花似的掠过脑海:她在摆果盘的时候偶遇仇人之子,将他扶到楼上准备刺杀,却因为大意被下了药……
后面的事情,虽然她记不清晰,但那些破碎的画面仍然从记忆深处涌上来。
她在药物的驱使下一遍一遍的求他要她,被折磨得哭泣不止,而且还和他一起,一次次达到巅峰……
该死!她竟然和这个杀人凶手的儿子做了那种事情?!
纪思瑜转过头去,白少卿那张放大的俊脸清晰的映入她的瞳仁。他睡得很沉,脸上的神情尤为平和,看起来无辜极了。
她的嘴几乎咬出血来,按捺着自己不要惊醒他,缓缓下床穿上了衣服。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纪思瑜明亮眸中忽然掠过狠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昨晚掉落在床边的水果刀,用力朝床上的人刺过去!
白少卿即使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杀气的逼近。
从小就受过专业训练,此刻本能驱使着他,即使在还没睁开眼睛的状态下,立刻翻身爬起,伸手去挡前方破空而来的袭击。
手臂上传来一阵锐痛,他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眼前举着水果刀想要谋杀他的是一个身量娇小的女人,穿着酒店经理的衣服。她的身份没什么特别,只是这张脸……
这张脸,自他见她第一面开始,就夜夜出现在他的梦中!
白少卿眼神一变,黑沉沉的眸里划过一丝惊喜,“是你?”
纪思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如死迅速的反应能力,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手里紧紧捏着水果刀,还欲再刺,视线却被他手上淋漓的鲜血吸引了过去。
血……
那鲜红的色泽一入眼,铺天盖地的晕眩便猛然袭来,纪思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白少卿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刚才还气势汹汹恨不得杀了他泄愤的模样,下一秒,却又软下了身子,手里的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他一怔,身体已经比理智率先做出反应,长臂一展搂住了她倒下的身躯。
怀里的人温香软玉,皮肤白皙,只是即使在昏迷中,那秀气的眉也是微微拧起,好像掖着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竟然晕血了?
白少卿有些哭笑不得。手上的伤口依然血流如注,他却顾不得这许多,紧紧将人抱在怀里,贴了贴她温度偏低的脸颊。
失而复得的狂喜涌上心头。无论如何,他找了她那么多年,她终于出现在他眼前了。
那些过往……他抿了抿唇,他会帮她一一抚平。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白少卿这才想起昨晚让助理叫醒他。他张了张嘴想要应答,但却发现身体由于失血过多而没了力气,好几次试着站起,都没有成功。
头有丝发昏,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平稳,“自己进来。”
敲门的声音停了一停,似乎是助理在想法子。过了一会儿,电子锁传来打开的滴滴声,想是他叫了安保人员用备用房卡开了门。
房间门甫一被打开,助理就被吓得惊呼,“总裁,这是怎么了?”
白少卿低头看了看满身是血的自己,以及怀里抱着的人,心情十分不错。于是他挑起一个不羁的笑来,“废话少说,叫救护车。”
须臾,救护车的警报划破长空。
纪思瑜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虽然醒了,但她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闭着眼睛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时她以那样快的速度刺过去,竟然没杀死他,而且还因为晕血的毛病进了医院?
这也太丢人了吧?!
昨夜被xiayao的时候情况还好,竟导致她忽略了这个关键的问题——所以就算她当时侥幸得手,也会因为晕倒在当场被警方逮捕吧?
纪思瑜抬眸恨恨地瞪着天花板,有些灰心。
这样说起来,是白少卿将她送来的吧……她难堪的咬住唇瓣,扶住还有些晕乎的头,慢动作下床,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准备离开医院。
刚一下床,就因为腿脚酸软,差点跌个跟头。她好不容易扶着墙站稳,暗骂白少卿qinshou。要不是因为他昨晚……她哪里至于虚弱成这样?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再见到他,仇恨之间加了恩情,她有点拎不清了。
或许该报了恩再杀掉他?
纪思瑜一路走一路想着,然而天不遂人愿,才没走出去几步,前方的走廊里,那个身量修长的男人就逆着光走过来,俊朗的五官隐在阴影里,小臂上绑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不想要什么偏偏来什么,真是倒了血霉。
她撇了撇嘴,咬了舌尖一口,让自己身体保持清醒,直接选择忽略他,转过头朝着相反的方向扶着墙继续走。
反正另一边也可以出去,只是需要绕一绕路而已。
白少卿刚从诊室包扎完毕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纤细的女人倔强的扶着墙,看到他之后,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后极慢的转过身去。
她这样执拗的模样,竟然让他的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想了想,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抱着手臂,不紧不慢的跟上去,保持着离她五步远的距离。
纪思瑜当然知道某人在跟踪她。
纵使那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但在这样寂静的走廊,仍然清晰无比。
她咬了咬牙,努力想要加快速度,但这副身体在一天没有进食之后显得更加虚弱,明明意志命令它快一些迈动步子,但走起来却依然是龟速。
而那人,一直好整以暇的跟在身后,好像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纪思瑜喘着粗气停下来,刚想回身骂人,身体就突然悬空被横抱起!
失重的感觉让她有些慌乱,不由自主的抓住了男人衣襟,憎恶的抬头瞪他。
男人低下头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犹如最深沉的夜,带着些微弱的笑意,竟像是要把人溺毙其中。
“走不动了?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