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突然病危了。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做了骨髓移植就会好起来吗!”我暴躁的抓着阿黎的主治医生。
“患者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排异反应, 我们已经尽力施救了。”
“救他!多少钱都行,求你救他!”
我请了最好的医生给阿黎会诊,可阿黎还是去世了。
3.
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天,带着一身酒气回家。
推开门看到一个瘦瘦的男孩,偷穿了我宽大的T恤,坐在餐桌旁剥橘子吃,满屋都是橘子的香气。
“阿黎……”我恍惚看到了没生病的阿黎。
阿黎最喜欢偷穿我的衣服,也最喜欢吃橘子。
男孩听见我回来,站起身来迎接我,细长笔直的双腿,脚上穿了一双翻毛的兔子拖鞋。
那是阿黎最喜欢的一双拖鞋。
我差点就以为是阿黎在等我下班回家,可他不是我的阿黎,他是冉然。
“谁让你穿这双鞋子。”我愤怒的声音好像吓到了他,他脱掉鞋子光脚站在了地上,连连道歉。
虽然屋子里有暖气,可地板还是有点凉。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不能穿,我只是觉得好看……”冉然蹲下身去用纸巾反复擦拭那双鞋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了鞋橱。
“对不起,我买双新的给你好不好……”
他的侧脸跟阿黎很像,这种相似让我难受,我恶毒的想,为什么死的不是冉然而是阿黎。
为什么上天夺走了阿黎,却又给我一个替代品。
我这些天积压的烦闷一股脑的发泄在了冉然身上,我把他吃了一半的橘子用力扔进垃圾桶:“不准吃!以后都不准吃橘子!更不准偷穿我的衣服!”
“谁教你模仿他?你以为模仿他就能替代他吗!”我越想越黑暗,“还是你一直在装傻,根本是故意接近我!蓄意害死阿黎!”
冉然吃痛的贴在墙上:“你在,说什么。”
我从昏头的盛怒中反应过来,才发现我把冉然的手腕攥出了红痕,我厌烦的将他甩开,他像没重量似的,我轻轻甩了一下,他就摔在了地上。
“别装柔弱。”我看够了这种矫情的把戏。
他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我没……”
我瞟了他一眼,竟发现他T恤底下没穿内裤,就那么光着。
冉然抿着唇把T恤往下拉了拉,用力盖住腿根。
我冷笑:“装模作样的拉什么,穿成这样还说不是故意的?”
“不是,下雨没有干,我洗澡,衣服洗了……我不是故意……”他着急的想要解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我不是故意……”冉然抓着衣摆,痛恨自己嘴笨。
“我没给你买衣服吗?你就一身衣服能穿?这种拙劣的借口你也想的出来。”
我抓着他的手腕将人甩到床上,粗暴的撕开他的衣裳,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冉然下意识的想要缩起来,被我强硬的按在床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现在害怕了?”
他眼里噙着盈盈的泪光,却越发能触动一个男人的兽性。
他想跑,被我拖回来压在了我的腿上,把屁股高高翘起,用力的一巴掌一巴掌的打上去。
他的肌肤很细嫩,很快便浮起一片红红的巴掌印。
他蜷缩着莲蓬似的脚趾,忍着啜泣的声音:“没有,真的没有……”
啪!
我又扇了一巴掌上去,他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但我强硬的固定着他的身体,不让他逃离。
“你还不说实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装痴卖傻。”
他不再说话,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我最烦这副样子,我找了一条尺子,狠狠的打在他屁股上,欺骗我,这就是欺骗我的下场!
我出了些气,粗暴的将他压在床上,他这样细皮嫩肉的人随便弄几下就会青紫一片。
其间他昏过去好几次,但我没放过他。我总觉得他肯定是谁故意派到我身边的卧底,怎么会有人真的因为一顿饭就死皮赖脸的要跟我回家。
阿黎为什么会排异反应,是不是冉然在背后买通了医生,其实他们两个根本就不适配,冉然故意把不适配的骨髓移植到阿黎身上,要害死他。
一个又一个黑暗的想法在我脑子里浮现,我看向床上还挂着泪痕的冉然,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也没有说出到底是谁指使他模仿阿黎。
“冉然,我不会留一个奸细在我身边。”
第二天我就把他送进了会所,他身上还带着伤痕,走路也一瘸一拐,但他这样的白皙的美人,会所老板求之不得。
“冉然,你以前就是鸭子吧?你还不肯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接近我?”我审问他。
他无辜又无措:“什么是鸭子……”
“嘴硬你就在这待着吧。”我转身就走,冉然却突然忍着身体的伤痛飞奔向我,从背后抱住了我。
“你不是说,我只要好好吃饭就能永远陪着你吗?”
“为什么你总是说我听不懂的话……”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吗?”
我厌倦的当胸一把将他推开:“我烦你了,别再跟着我。”
“为什么?是我吃的太多了吗?我可以少吃一点,你别扔掉我好不好。”被丢弃的恐惧在冉然眼中闪烁,
“从前爸妈就是嫌我吃的太多了,才把我丢掉,我其实可以少吃一点的,我可以只吃一顿饭,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阿原……”
又开始装可怜。我漠然转身,听到冉然在我身后小声啜泣,这种哭泣声只会让我加快脚步。
4.
冉然离开后,偶尔回到家,我会有些不适应。
但我觉得这是正常的,死了一只狗还会不适应呢,更何况是这么个大活人。
我控制着让自己不去想他,总是想起他,会让我觉得愧对阿黎。
我应该只爱阿黎才对。
再次跟冉然相遇是半年后,朋友带我去那家会所喝酒,给我们两个端酒的就是冉然。
冉然瘦了很多,眼眸亮晶晶的看我:“阿原,你终于来接我回家了吗?”
我以为半年没见,我已经对他没感觉了,可是看到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禁欲已久的我突然想狠狠蹂躏他。
于是我揽着他的腰将人搂了过来,跟他在床上厮磨。
他身上带着些青紫的伤痕,是那些恩客留下的吧?
他却还装的楚楚可怜:“阿原,你不带我走吗。”
我拉上裤子拉链:“在这儿呆的不开心吗,小鸭子?”
在会所待了这么久,他这种傻子好像也明白了鸭子是在骂人,低声道:“我不是,鸭子……”
我冷笑,扔给他两张小费转身就走。
他在会所看起来很适应,以后等我想爽一爽了,就到这家会所来点他。
我以为冉然会一直留在会所,等着我去羞辱、折磨他。然而半年后,我特地到会所去点冉然,老板却跟我说他一个月前死了。
“死了?”我难以置信。
老板就像提起一只阿猫阿狗:“对啊,他脑袋有问题,不好好吃饭,还总跑出去献血,说什么他喜欢的人看到他献血会高兴,他多去献血,没准他喜欢的人看见了,就会接他回家了。”
老板爆出一阵笑声,听在我耳朵里讥讽刺耳:“你说他是不是个真傻子,谁看到他献血会高兴啊。”
我怔在原地,从前我骗他去给阿黎输血,经常跟他说,他献血我会高兴。
“他贫血死的?”我声音有点颤。
老板耸肩:“谁知道,他后来一天只吃一顿饭,死活不肯多吃,说什么吃太多会被扔掉,把自己搞得骨瘦如柴,没准是休克死的,那天他没准时上班,发现的时候已经硬了。”
我眼前猛地一黑,心脏突然一阵绞痛。
老板嘶了一声:“裴原,你怎么回事,突然脸色这么差。”
“没事,今天不玩了,改天我再来找你玩。”我跌撞的回家,差点绊倒自己。
刚走到门口,有人拦住了我。
“你就是然然喜欢的那个人?”少年对着我冷笑了一声,把一本日记本摔在了我身上,“这是他写的,真是不值得。”
“他第一次接客就把客人咬了,被老板狠狠打了一顿,一天一夜没给水饭,他不愿意接客,经常被打骂欺负,后来老板拗不过他,怕出人命才妥协的。”
少年哽咽:“他在死的前一天,还在盼着你能接他回家。”
我捡起日记本,这本日记本还是我买给他,让他学写字用的,只是他太笨,没学会几个字,能写出什么。
我翻开日记本,正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裴原”,从火柴拼成的丑字,慢慢写的像模像样。
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
“10天,阿原没来”
“11天,阿原没来”
……
“156天,阿原来看我了,开心,什么时候,他,带我走”
……
“377天,阿原没来”
“378天,阿原还是没来”
只记录了378天,他死在了第379天。
我拿着日记本恍惚的回到家,却撞见家里的阿姨在偷拿橱子里的东西!
阿姨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回来了:“少爷?你不是五点钟才回来吗……”
“你拿了什么。”我加重声音,“别藏了我看见了!”
阿姨将身后的东西拿出来:“就是从前冉少爷的一些东西,我看闲着也是浪费了,刚好我孙子能穿……”
“所以我给冉然买的衣服,都是你偷走的?”他那天不是故意穿成那样勾引我,是真的没有衣服穿。
那天我冒出来的那些邪恶的念头不攻自破,现在想来只觉得可笑。
我竟然认为冉然接近我是有什么重大阴谋。
他就是个小傻子,能有什么阴谋,全都是我在自作聪明。
自作聪明就是愚蠢。
“滚!滚!!”
保姆阿姨吓得拔腿就跑。
我头有些痛,倒在床上睡觉,梦里反复梦见阿黎和冉然。
从那天之后,我突然开始吃不下饭,多吃几口就会恶心,我想大概是冉然来惩罚我了。
我每天都换着地方献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赎一点我的罪孽。
贫血让我多梦,总会在深夜梦见冉然,梦到他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每天重复着讨好我的事。
医生说我该吃点药,可我吃了药还是无法好好入睡。
我重复着冉然生前做的事,希望他看到我跟他一样失去鲜血和力气,能够原谅我一点。
重度贫血让我乏力虚弱,营养师给我做着那些补身的食物,几乎不加任何调料,闻着就让人作呕。
我逼着自己咽下,原来冉然当初吃的那些东西,真的这么腥臭恶心。
我吃了便吐,吐了又会去吃,短短几个月,我憔悴不堪,昏迷住院,助理跟我说,我的公司陷入崩盘危机,我签了同意书,将我剩余的财产全部捐赠。
那夜我又梦见了冉然,我抓住了他的手。
“乖然然,对不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