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酒吧的那夜会变成一场幻梦。
往后的人生,跟徐家也不会再有交集。
但我爸爸破产了。
三天前,苏氏的资金链出了大问题。
我家旗下所有产业都被冻结。
我爸拉着我的手,颤抖着求我。
他要我嫁给徐今安,去求徐家的帮扶。
“爸爸知道你喜欢徐睦洲,但他到底不是能说上话的人。”
“爸爸已经都安排好了,徐总也答应了,”
“为了苏家,就委屈你一次,音音?”
苏宴躲在我爸身后,哭得梨花带雨。
看起来极为我着想,
“宴宴会照顾好爸爸的,姐姐,你就放心嫁吧。”
她成了徐睦洲最新的女伴,想方设法地跟我炫耀。
我冷眼看着他们。
我爸却以为我在拒绝。
他抖着身子,气得给了我一耳光。
骂我白眼狼。
苏宴更加幸灾乐祸。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这对一个鼻孔出气的父女。
真为我那躺在医院里的母亲感到不值。
我妈嫁给我爸,是下嫁。
当初留下小三生的苏宴,是愚蠢。
除了拉投资的时候,我爸根本想不起来我妈。
而且我早就知道,我爸只把股权留给了苏宴。
一个虚假伪善的家庭,待久了,浑身都染上了臭味儿。
但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
我只想拿回我妈的股份。
然后,带她去国外治病。
再也不管苏家的破事。
订婚宴上,我再次见到徐今安。
他依旧穿着笔挺精致的高定西服。
眉目英挺,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他所到之处,人们纷纷让路。
“又见面了。”
徐今安淡淡微笑,神情略有些暧昧。
我脸上一烫。
车上的那些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
宾客们都笑起来,称赞我和徐今安极其相配。
他和我订婚,算是彻底推翻了之前的流言。
在场的人都识趣地缄口不言。
毕竟在这个地界,徐今安才是真正说一不二的人。
苏宴强行挤进来,大声说,
“哇,新姐夫和姐姐好般配呀。”
她声音太大,惹人注目。
徐今安皱了皱眉。
看向苏宴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悦。
苏宴却浑然不觉,笑着递给徐今安一杯香槟,
“姐夫你不知道吧,姐姐上学的时候最喜欢那种明星爱豆,当时我还说,姐姐以后说不定会嫁给一个小明星呢。”
我忍不住发笑。
蠢货。
但凡是有脑子的,都能识破苏宴的心思。
她等不及想挑拨我和徐今安。
可惜脑子不够聪明。
倒把自己弄成了小丑。
显然徐今安也是这么想的。
他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手掌却揽住了我的腰,
“是吗?”
“苏伯父也该给苏小姐谋一门婚事了,我看苏小姐,确实不甘屈居人后。”
苏宴面色一变。
我爸不敢得罪他,只会搓着手讪笑说好。
苏宴见状,涨得满脸通红,躲到我爸身后不出声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徐今安可真会骂人。
但这种被人护短的感觉,确实好极了。
我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徐睦洲。
唉,真是可怜了我这妹妹。
自己的爹窝窝囊囊,私生女的身份也被人笑话。
连那位唯一能帮她出头的白马王子也没出现。
订婚典礼的最后一个步骤。
徐今安单膝下跪,为我戴上了戒指。
那也是一枚纯银打造的戒指。
闪着耀眼又富贵的光芒。
徐今安吻了吻我的手背。
抬头的时候,灯光在他瞳中洒下光辉万千。
徐今安用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说,
“闭眼。”
下一秒,一个吻温柔地落在我的唇边。
镁光灯咔嚓一响。
似是要把瞬间定格。
徐今安他们家有个传统。
已经订婚的女孩,是直接可以搬进徐家住的。
当晚,徐今安就正大光明地派车来接我。
我爸目送我离开。
苏宴还在为白天赌气,躲在房间不出来。
我也懒得理她。
徐家的别墅极大,管家却不允许我乱转,径直把我领到了徐今安的卧室。
像是在保守什么秘密。
管家离开前,我眼疾手快地扯住他,
“二少爷不在吗?”
管家的目光顿时多了许多探究。
大约是想起了我之前舔徐睦洲的骇人轶事。
我并不意外,淡定地解释道,
“只是想拜访小叔而已。”
徐家老一辈都去世了,只剩下徐今安两兄弟。
“哦,二少爷最近在赛车,很久没回来了。”
我挑了挑眉。
赛车。
倒是很符合徐睦洲的特质。
“你很关心他?”
身后冷不丁地响起徐今安的声音。
“没有。”
我下意识地否认,扭头和徐今安对视上。
不知怎的,他脸色好像有些沉。
生气了?
我和他弟弟的事,他知道多少?
我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徐今安却已经走到我身前。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眼眸比黑曜石还要深邃。
我被他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迫使我紧紧搂住了徐今安的脖颈。
却听到青年一声低笑,
“怎么不叫哥哥了?”
“那天晚上,可没人比音音叫得还欢快。”
徐今安压迫感极强。
逼得我不敢正视他。
我的脸却忍不住地烧起来。
那天晚上是酒精催化,现在我却是清醒得很。
可架不住徐今安连连逼问,我只好埋低了头,小声叫了他一句哥哥。
徐今安终于勾起满意的笑。
他生得俊朗,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好看。
我有些没出息地看呆了。
徐今安抱着我向床走去。
我原本以为,徐今安要重演车上那夜。
甚至都做好了准备。
但徐今安仅仅把我放了下来,然后躺倒了我身旁。
没有一丁点动作。
我略有讶异。
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拉灭了床头灯。
一片漆黑里,我听到徐今安均匀有力的呼吸。
还有一声低语,
“我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可能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我心尖儿忽然颤了颤。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和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男子同床共枕,按理说,我应该紧张一下。
但不知道为什么,像这样躺在徐今安身旁,我很安心。
甚至睡了久违的一个长觉。
这一晚,宁静祥和得像是狼人杀里的平安夜。
我睡醒的时候,徐今安已经不见了。
翻了个身,手掌忽然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
长条状,周身还凸着无数尖刺。
这个手感……
我猛地睁开眼,只见一只狼牙棒直挺挺地躺在我手边。
我第一反应是进贼了。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我现在是在徐家。
京圈最顶级的豪宅,安保系统自然也是最厉害的。
那这玩意儿是哪来的?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
却被眼前景象震惊。
怪不得昨晚,徐今安要抱我进来。
地板上,堆满了口枷、锁链、绑带、蜡烛……
怎么变态怎么来。
我看得后背发凉,脚底一滑,噗通摔了下去。
好痛!
与此同时,房门开了。
徐今安穿着丝质睡袍,领口松垮地敞着,神情慵懒。
我有一种被抓包的慌乱,
“徐,徐今安……”
徐今安抿唇一笑,居然有些腼腆,
“啊,都被你发现了呢。”
他是指这满地的可怕器械。
我下意识地往角落地缩。
徐今安不紧不慢地走向我。
他身躯高大,挡了大半晨光,散发着十足的威压。
我几乎是听天由命地闭上眼。
想象中的折磨却没有来临。
徐今安轻轻托起我的下巴,用指尖描绘我的唇形。
暧昧又危险。
“音音也不想我对你用这些东西吧。”
“所以,你要乖一些。”
徐今安陪我去医院看我妈。
谁想到,冷不丁撞上了徐睦洲和苏宴。
我看着他们去的方向,是妇科。
突然有了一股预感。
徐今安掐了掐我的腰,
“你在看谁?”
我摇了摇头,下意识否认,
“没什么。”
徐今安眸色一暗,倒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我却感觉,有两道目光一直黏在我背上。
熟悉又冰冷。
探视结束后,徐今安要我先去车里等他。
我调低了暖气,正想闭目假寐,车窗却被敲响。
“原来我嫂子就是你啊,苏瑜音。”
徐睦洲微笑着看着我,笑意不达眼底。
苏宴站在他身后,眼圈红红地看着他。
手上还拿着一沓纸,像是孕检报告。
徐睦洲像是浑然不觉,
“这么等不及就找人接盘,真是颠覆我对你的印象。”
我摇下车窗,淡定回击,
“怎么,见我不再舔你了,就破防了?”
如果说我之前确实对徐睦洲有些执念。
那现在,我只想好好揍他一顿。
“一根又脏又烂的黄瓜,不会真觉得自己是万人迷吧。”
就算是年少的白月光。
在烂掉之后,也只是一粒脏污的饭黏子。
“你他妈还敢还嘴?”
徐睦洲立即暴怒,扬手要朝我脸上扇来。
我不躲不避。
因为徐今安来了。
他揪住徐睦洲的衣领,一下把徐睦洲扭了过去。
徐睦洲暴跳如雷,却在看到他哥的瞬间偃旗息鼓。
徐今安却不放过他。
徐睦洲近乎是被单方面虐打。
直到被揍得鼻青脸肿,徐今安才放过了他。
“对你嫂子,记得把嘴巴放干净。”
徐今安居高临下地警告徐睦洲。
等他上车后,苏宴才敢上前关心徐睦洲。
徐睦洲却嫌丢人,狠狠推开了苏宴。
苏宴哭着倒地,紧紧护住了小腹。
这对男女的惨样,看得我舒爽不已。
转头笑眼弯弯地对徐今安道,
“哥哥好厉害啊。”
徐今安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眼神幽深。
脸颊却泛起了两抹红。
像是一种闹别扭的害羞。
那晚,徐今安再次给我展现了他的力气。
甚至,比车上那次更狠。
借着时机,我问徐今安,
“哥哥,他们说你和徐睦洲关系很密切,是真的吗?”
闻言,徐今安明显一停。
月光从侧面照在他脸上,有优越的鼻骨挡着,半明半暗。
似乎还夹杂着难言的踌躇。
过了很久,徐今安才叹了口气,
“不要想这些东西。”
“要乖一些。”
我抖了抖。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过低沉温柔,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徐今安将手掌垫在我腰后,问,
“还酸吗?”
我下意识地摇头。
却得了徐今安一声轻笑,
“那就好。”
我慢吞吞地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我就像一只漂泊在狂风骤雨里的小舟。
被裹挟得无处可去。
最后被逼无路,被迫主动往风雨中心靠近。
然而迎接我的,却是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浪潮。
他们都说徐今安厉害。
不仅生意上雷厉风行。
连私下里都不甘屈居人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疲惫得瘫到徐今安怀里。
被他像安抚猫咪一般,轻轻抚着发丝。
我安心地闭上眼睛,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快睡着的时候,徐今安突然吻了吻我的眉心,低语,
“从来没有过别人,我只有你,音音。”
后来,我悄悄问过管家。
才知道徐家兄弟的一些往事。
例如,徐睦洲并非徐今安的亲弟弟。
而是徐老爷子早逝旧友的遗孤。
旧友死后,徐老爷子认下他当孙子。
徐今安当年跟黑市抢人,就是为了救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
徐家把最好的资源喂给徐睦洲。
却没想到徐睦洲越长越歪,无恶不作。
于是徐今安也懒得管他。
徐睦洲却仗着徐家的权势,越发放肆。
他酒吧羞辱我的那夜,散场后,本来要跟苏宴去开房。
却因为飙车,撞死了京圈另一位巨鳄的情人。
那位巨鳄也不是泛泛之辈,当即表示不会放过徐睦洲。
我遇到徐今安的时候,就是他刚为了这个便宜弟弟,去跟巨鳄谈判完。
干柴烈火,冥冥注定。
管家许是想卖我个人情,压低了声音说,
“老爷子走前跟先生说过,必要时,可舍弃二少爷。”
我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
徐今安没有揪着我和徐睦洲的过去不放。
礼尚往来,我也要帮徐今安除了麻烦。
半个月后,是我爸生日。
我和徐今安一起回了苏家。
宴席上,我爸一直有意无意地向徐今安提起资金的事。
徐今安同意投资,条件是让我拿回我妈的股份。
基本上是变相逼我爸退位。
我爸脸色顿时就变了。
我毫不意外。
徐今安为我盛了碗汤,淡定安抚,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心里一暖。
片刻后,苏宴携着徐睦洲的手,高调出场。
徐睦洲依旧是一副纨绔的打扮,目光有意无意地从我脸上扫过。
苏宴像是察觉什么,把手臂紧了又紧。
我玩味地看着苏宴的小腹。
现在京圈又刮起一个流言。
徐睦洲愿意为苏宴收心。
两人情投意合,甚至苏宴未婚先孕。
可我知道,去医院那天,徐睦洲已经决定让苏宴打掉这胎。
如今这些话,不过是苏宴慌了,想逼婚徐睦洲而已。
但是浪子,永远不会为了一个人,放弃他的一片海。
我明白,苏宴却不懂。
甚至她快到了疯癫的程度,见不得徐睦洲多看我一眼。
想方设法地讥讽我,
“没想到姐姐就算订了婚,还爱盯着别人的男朋友。”
“姐夫还不知道吧,上学的时候姐姐就爱这样,还跟一个学姐抢过男人呢。”
苏宴的话低俗浅白,连我爸都听不下去,唉声叹气连连。
苏宴紧紧咬着下唇,眼睛里可怜地泛着泪。
徐今安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你很闲?”
我怔了怔,第一次听到徐今安这么冰冷的声音。
苏宴明显被吓到了,呜呜哭着找徐睦洲求依靠。
徐睦洲只顾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根本不管她。
连我爸都心力交瘁,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怒斥他这个宝贝私生女。
苏宴孤立无援,最后崩溃大哭。
徐今安冷笑一声,搂住我的腰,
“不打扰伯父处理家事了。”
“等等!”
徐睦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眼睛通红,直勾勾地盯着我,形容无比骇人。
徐今安蹙眉,把我护在身后。
徐睦洲笑起来,抬手指着我,
“哥,把嫂子让给我呗。”
“让给我,我就立马滚出徐家。”
“行不行?”
徐今安冷冷道,
“你配吗?”
徐睦洲耸了耸肩,混不吝得很,
“我配啊,你问问在座所有人,谁不知道我跟苏瑜音搞过……”
我急忙抢白,
“你胡说!”
我扭头去看徐今安。
他神色极冷,像一块化不开的冰。
徐今安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从上车起就开始吻我。
他力气极大,好像要把我揉到自己的骨血中去。
徐今安扳过我的下巴,迫我和他对视。
魔怔般呢喃,
“看到了吗音音,有人想抢走你。”
我又热又急,带着哭腔求他。
徐今安喟叹一声,俯身,挡住了所有光亮。
这一夜,徐今安带我见识了他那些东西中的很多。
美其名曰,新世界。
以至于我次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头脑晕沉得不行。
但当我看见坐我手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徐睦洲的时候。
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扯过被子挡住胸口,有些惊惧地质问,
“你怎么进来的?”
徐睦洲探身过来,我才发现他的眼睛红得吓人。
他抚摸着我的手臂,目光有些痴迷,
“苏瑜音,你从前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欲拒还迎这种手段,差不多行了。”
我恶心地躲开他,扬手甩了他一耳光,
“能不能别这么自恋啊。”
徐睦洲被我打得偏过头去。
沉默片刻,他忽然笑出了声。
“是,之前是我犯糊涂了。”
“对不起音音,你原谅我。”
我嫌恶地皱眉,
“你别这么叫我,我嫌恶心。”
“没人稀罕你的道歉,你别自己感动。”
徐睦洲摇头,神情偏执,
“不,就是我错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我已经跟苏宴断了,所有女人都断了。”
“只要你回来,我随时等你,音音。”
我讥诮哼笑,
“省省吧徐睦洲,我怕得病。”
徐睦洲沉默下来。
我不想和他多纠缠,伸手去摁铃铛,想叫管家过来。
手腕却猛地被徐睦洲攥住,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扯到他怀里。
“放手!”
我又惊又怕,奋力挣扎。
徐睦洲好像一头认了死理的牛,紧紧抓着我的肩膀,跟不要命似的亲我。
他身上烟酒味极浓,熏得我反胃不止。
干哕感阵阵袭来,我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滚开……”
“徐今安,救我……”
咔哒。
我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一支黑洞洞的枪管,抵上徐睦洲的后心。
让他僵直了身躯,一动不敢动。
徐今安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瞳孔中闪着极可怖的亮光。
就像地狱来的修罗恶魔。
徐今安啧了啧,好像有些苦恼,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了。”
“但没办法,你屡教不改。睦洲。”
徐睦洲剧烈地颤抖起来,
“别,我错了哥……”
徐今安抱歉般地摇了摇头,
“徐家的人,却得意忘形到了这种地步,可怎么好啊。”
他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徐睦洲吓得直接瘫倒在地。
我忍不住失声尖叫。
但,预想中的鲜血并没喷薄而出。
徐睦洲大喘着气,惊魂未定。
徐今安笑了,把玩具枪摊在手掌上,
“恶作剧完成,弟弟。”
随后,他一脚踹上徐睦洲的心窝,力气极大,毫不留情。
我缩在被子里,见证了这一场单方面的虐打。
拳拳到肉,血液横飞。
没有人敢上去劝架,生怕得罪这位大佬。
最后,徐睦洲鼻青脸肿地被徐今安踩在脚下。
“这才乖。”
徐今安笑眯眯地对他说。
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是无尽的恶意。
徐睦洲剧烈颤抖起来。
徐今安抬手,埋伏在暗处的管家连忙现身,将手帕放到徐今安掌中。
供他擦拭鲜血。
徐今安的目光移到我脸上,好像带着警告的意味。
等徐睦洲被抬走之后,徐今安才问我,
“音音,你怕我吗?”
我没忍住,轻轻点了点头。
徐今安叹了口气,修长的手臂紧紧揽住我的腰,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只有你。”
那天,徐今安抱着我说了很多很多。
一副很遥远的图景浮现在我脑中。
那是十几年前,我跟我妈一起,去视察她名下的福利院。
刚好救了一个被霸凌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其实是走丢的徐今安。
如果不是徐睦洲的生父贸然行动,黑市的人不会那么快对徐今安下手。
他在幼童的年纪,忍受了非常人的虐打。
甚至留下了严重阴影,有了心理疾病。
所以,徐今安一直对徐睦洲的生父怀有不忿。
照拂徐睦洲,也只是在替他爷爷还人情。
我忍不住摸了摸徐今安的无名指。
那里的银戒,掩盖着他断指的伤痕。
“这里还疼吗?”
徐今安摇头,像一只毛茸茸的巨犬般靠在我耳际。
他呼吸温热,灼烧着我的每一寸肌理。
我不由得缩了缩。
周围很安静,静得我能听到徐今安心跳的声音。
徐今安握住我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印下一吻。
他的眼睛晦暗而深情。
就像地球北极的大洋,深不见底,又让人神往。
那张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
“所以我说,自始至终,我只有你。”
徐今安带我去北欧玩儿了半个月。
我们在北冰洋岸边亲吻,在热气球上拥抱。
他甚至花重金买下一块金刚石原石,要做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
在结婚当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戴上。
那半个月,美好得像是一场长长的梦。
再听到国内的消息时,是苏宴流产,我爸自杀。
外加徐睦洲失踪。
徐今安当晚就带我回了国。
医生的论断是,我爸生前患有严重抑郁症。
出乎意料的是,我爸的遗嘱里并没有苏宴的那部分。
他把苏家产业都留给了我。
外加一句道歉,说对不起我和我妈。
饶是我再讨厌他,心底也忍不住出现一丝波动。
徐今安在医院门口和我分别,他要去找徐睦洲。
苏宴躺在病床上,杏眼垂泪。
听到我来,她费力地支起身子,声音虚弱地说,
“姐姐,我想再见见阿洲哥哥。”
我拉开椅子坐下,
“你见不着了,他失踪了。”
苏宴愣了愣,随即哭得更加伤心。
她不住地跟我道歉。
她说,过去是她鬼迷心窍,在徐睦洲的酒里下了药。
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想羞辱我、践踏我。
只因为我是被承认的苏家小姐,而她,却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我打断她,
“苏宴,知道为什么你被骗身骗心吗?”
苏宴一怔。
“因为你太看重男人的爱,还是个又脏又烂的渣男。”
“徐睦洲今天能跟你说甜言蜜语,明天就能跟其他人说。”
“怪就只怪你把这些东西看得太重,跟你那个知三当三的妈一样,又物质,又蠢。”
道理讲够了,剩下就看她能不能醒悟。
苏宴的以后,左右也跟我无关。
到了楼下,我见到那辆熟悉的卡宴。
徐今安摇下车窗,冲我招了招手。
徐今安说,徐睦洲死于车祸。
是那个死了情人的大佬派人做的。
大佬想血债血偿,就算是徐今安,也不好阻拦。
我抿唇一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徐今安也笑了起来。
我们心照不宣。
这些年,徐今安为徐睦洲做的已经够多了。
他自己作死,徐今安没必要阻拦。
唯一可惜的是,我没能亲眼看到那个人渣四分五裂的样子。
开春的时候,我妈也走了。
我接管了苏家的全部资产,将集团上下革新了一遍。
他们以为我整天只知道情情爱爱,但我也是正经金融管理系毕业。
大三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北欧创立了一家小公司。
后来,我和徐今安在北冰洋畔举办婚礼。
绚烂的极光都来为我们见证。
徐今安为我戴上了那枚独一无二的钻戒。
他将其命名为,真爱永恒。
全文完